等到了西厢房里,玉钏斟好了茶便乖巧的退了出去,焦顺脸上严肃的表情登时一松,嬉皮笑脸的就要往前凑。
平儿忙后退了半步,急道“二奶奶又和二爷闹了一场。”
焦顺正想说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又听她继续道“二奶奶气急之下,要约你下午见上一面。”
焦顺愕然,瞠目结舌道“姐姐是说……她这是要……”
“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
平儿点点头“她说让你选个不会被人打搅的所在,还说过时不候。”
这可真是意外惊喜!
焦顺原本还因为良心发现,错过了迎春的元红而遗憾,不想王熙凤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难掩亢奋的来回踱了两圈,首先想到的就是梨香院后面的山洞,这可是他几度定情的洞天福地,第一次与李纨也是在此,如今再把王熙凤约过去,这大奶奶二奶奶岂不就团圆美满了?
只是……
如今那处所在被圈进了大观园里,他最近两次白天进出还是托了宝玉的福。
若换成晚上倒是畅通无阻,偏偏王熙凤约定的是下午,这就有些麻烦了。
刨除大观园的话,还有两处现成的所在可用,一是宁国府的小跨院,二是来家在宁荣巷的旧居。
可前者必然会暴露他和尤氏的奸情,在没有彻底拿下王熙凤之前,焦顺可不敢冒这种风险。
至于后者……
王熙凤毕竟是荣国府有数的体面主子,在家还好说,要是出府必然是前呼后拥,又怎么可能逼得开旁人的耳目?
正左右为难之际,忽听平儿在一旁感叹道“你当初给她做家奴时,只怕万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这话却陡然点醒了焦顺,让他想到了一个僻静,又别有一番寓意的地方!
他兴奋的停下脚步,却不急着说出私会的地址,而是拥着平儿好一阵耳鬓厮磨,直到将平儿心里那不多的醋意全都消磨干净了,这才含着她银元宝似的耳朵说出了一个所在。
平儿听了美目圆睁,愣怔了半晌这才在焦顺胸口搡了一把“亏你也想的出来!”
送走平儿之后。
焦顺便迅速的行动起来。
先是杀奔宁国府里,借了银蝶做幌子,又从小跨院的后密道去了西角门处。
等银蝶调开守门的婆子,焦顺便通过西角门悄默声的摸进了私巷里,然后掩着私巷一路向东,来到了久别的故地——锅炉房。
他是隆源二年九月里穿越到这方世界的,在家养了一个多月之后,就被安排在锅炉房里做工,而正是在锅炉房做工的这段时间里,他才渐渐褪去了初来乍到的浮躁,真正的融入了红楼世界。
那时候他还姓来不姓焦。
焦顺掏出刚刚向尤氏讨来的钥匙,打开大门满是感怀的走进去,正中的锅炉房依旧是灰蒙蒙的,北面椎场上依旧堆着些碎煤渣,南墙下的八口巨缸也丝毫没有变化。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在这里,他曾不止一次暗暗对天发誓,必要用尽一切手段摆脱奴籍的束缚。
在这里,他时常裹着沾满煤灰的破棉袄,畅想着日后娶宝钗还是娶黛玉为妻。
在这里,他遇到了这一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至今还充当重要工具人的杨氏。
在这里……
他即将为自己短暂的家奴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以刁奴骑主的方式来完成!
焦顺打开锅炉房的门,打量了几眼不再轰鸣的水泵,然后展开手里拎着鹿皮褥子,毫不在意的摊开在满是黑灰的墙角。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充满恶趣味的想在上面偷偷撒些煤渣,好将当初高高在上的二奶奶由里到外的污染。
不过考虑到这毕竟是头一回苟且,若为了这些事情因小失大,岂不悔之晚矣?
故此也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简单的布置好场地,焦顺重新又回到了门口,抱着肩膀斜依在门框上,一如两年零九个月前那样慵懒的晒着太阳。
不过……
这大夏天的太阳和冬天的太阳差距着实有点大。
热也就罢了,还晃的人两眼发花。
就在焦顺考虑要不要去里面纳凉的时候,大门口再次传来的动静。
焦顺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人却并没有急着动作。
毕竟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来的就是王熙凤,如果是别人意外发现锅炉房没落锁,他站在这里也能用缅怀过去的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意外。
随着一阵细碎的动静,穿着轻纱长裙的王熙凤准时出现在了大门口,两人四目相对,王熙凤蹙眉抱怨道“为什么选在这里,真是脏死了!我……”
焦顺却半句也没听进去,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阳光里的琏二奶奶,脑海中不自禁的浮现出了,当初头一次被母亲带去报夏小厅里拜见王熙凤时的情景。
那时她不苟言笑的坐在罗汉床上,身上同样是撒满了阳光,神圣、威严、美腻,就像是一尊不容侵犯的观世音菩萨。
那时,他还是个卑微的家生子奴才,因一时不慎看呆了,回去还被母亲数落了好久。
那时,她离自己的距离比现在要近得多,却又恍似在天边一样难以触及。
而现在,她离自己更加遥远,却又变得触手可及!
这一刻的日头正盛,却热不过焦顺心下蓬勃燃烧的征服欲!
他迈开腿一步、两步、三步,脚下越走越快,迎着王熙凤逐渐错愕的目光,抓起她猛的往肩上一扛,就像个无法无天的山大王一样,将这荣国府里最煊赫最张扬的女主人,拖进了阴暗肮脏的锅炉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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