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明争暗斗(1 / 2)

今儿有点不在状态……】

隆源六年的中秋仿佛是个分水岭。

在中秋之前,刚刚诞生的新儒学派还只能算是星星之火,且还是在各方力压之下奄奄一息的星星之火。

但在中秋之后,形势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先是有几家报纸悄然转变了风向,开始竭力鼓吹新儒的必要性,并试图将那些从旧儒改换门庭的人,定性为‘继往开来的殉道先驱’,而不是什么儒生之中的叛逆。

为了证明这一点,这些报纸甚至还特意刊载了大量科普文章,客观评价了乌西国的工业革命成果,欧罗巴各国迅勐发展攻城略地的现状,乃至于对未来工业科技的畅想。

拜此所赐,原本还只是在官场士林中流传的新儒学说派,终于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大众面前。

首先引来的,自然是旧儒文人铺天盖地的指摘斥责,很多旧儒势力控制之下的报纸,甚至不惜为此临时增刊,对吹捧新儒的文章逐字逐句的批判。

而这期间最有扇动力的批判,就是‘新儒崇洋媚外’之说了——鼓吹洋夷的法子,贬低祖宗的成法,这不是崇洋媚外又是什么?

也正是从这篇文章之后,无数报纸也纷纷调整输出角度,开始针对这一点进行集火。

随着舆论进一步法发酵,民间也开始广泛讨论此事,并渐渐的将新儒与汉奸联系到了一起。

毕竟这年头老百姓——尤其是京城里的老百姓,骨子里大多都存了天朝上国的子民自傲,看不起蛮夷那是根深蒂固的老传统了。

就算前几年水师打输了,铁甲舰长驱直入北上天津卫又如何?

当年鞑子还不是冲进山海关夺了大明的天下?

可这难道就意味着鞑子的东西,比咱汉人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好?

老虎豹子还能吃人呢,也没见谁上赶着做禽兽去!

偏那些什么新儒上赶着吹捧洋夷,这不是崇洋媚外的汉奸又是什么?

…………

九月二十八,焦府后宅。

将厚厚一大叠报纸放在炕桌上,焦顺闭目按压起了两眼之间的晴明穴,虽说煤油灯的亮度和稳定性都要超过一般的蜡烛,但像这样长时间报纸,还是给眼睛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琢磨着近几日的得失。

旁人不知就里,或许还会奇怪新儒为何突然如此高调,但他焦某人心里却跟明镜也似的,这必是王哲通过皇帝对行刺桉的态度,窥出了新儒堂皇登场的机会——甚或是直接获得了皇帝的暗示,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但想摘他焦某人的果子哪有那么容易?

估计那些焦头烂额的新儒做梦也想不到,那篇抨击新儒‘崇洋媚外’的文章,其实就是焦顺亲自定调,再由探春主笔写出来的。

毕竟那些数据论断,有很多都是直接从大公报上摘抄下来的,即便是崇洋媚外,那也是工学一脉先崇洋媚外的。

正常逻辑下,谁能想到有人会主动往自己脸上抹黑的?

但焦顺偏偏就这么做了。

大公报只是大公报,又不能代表他本人的言论。

经历过后世舆论战洗礼的焦某人,在公开场合可从来没有吹捧过洋夷——唯一能在这方面抓住他话柄的,也就是皇帝本人了,可若是皇帝要针对他,还用得着用什么‘崇洋媚外’的理由?

所以即便新儒反咬一口,他也有把握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新儒还未必敢这么做,毕竟文人对抄袭这种事情,历来是要比一般人更为排斥的,何况新儒摆明车马是要压工读生们一头,又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抄袭了大公报的数据、论断?

所以在焦顺的研判当中,新儒大概率只能硬抗过这一波舆论攻势。

谁让他们想要摘桃子呢?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嘛!

如果王哲的新儒学派挺不过去这道坎,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勉强挺过去了,有这层‘崇洋媚外’的deb在,新儒学派想要发展壮大也会备受掣肘。

至于工学会不会受到波及……

只能说地位低有地位低的好处,没有人会以同样的道德水平去评价文官和匠官,更没人会觉得匠官学些洋夷的手艺,就能造成什么天翻地覆的影响。

所以就算是被波及,也不会似新儒这般千夫所指。

总之,眼下焦顺要做的就是再添一把火,将新儒学派彻底绑死在这个耻辱柱上。

该用什么法子呢?

要不要干脆找人搞一篇针对性的街访记叙?

貌似这年头还没有类似的撰稿方式,大多都是记叙文、议论文,最多摘录上几句知名人士或者朝廷官员的言论。

这时平儿端了参茶进来,轻轻放在炕桌上,顺势跪坐在罗汉床头,伸手替焦顺按摩眼眶周围的穴道,同时柔声问:“老爷若是乏了,我让人去把香菱请来,让她读给老爷听?”

“算了吧。”

焦顺闭着眼睛摆摆手,然后驾轻就熟的丈量着她的心尖道:“该看的也都看过了,剩下千篇一律不看也罢——再说了,湘云最近都睡的早,万一惊动了她也不好。”

平儿早被他揉的骨头都酥了,自是说什么应什么。

…………

就在焦顺琢磨着继续加油添醋的时候,荣国府内,探春也同样在翻看着报纸上的文章。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操纵舆论了,但看到新儒学派因为自己一篇文章,彻底沦为了众失之的,三姑娘内心深处还是生出了浓浓的成就感。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即便自己不能像男人那样站在前台,也一样可以再幕后搅风搅雨!

她不住翻看着那些文章,幻想着写文章的人被蒙在鼓里,只能在方寸间闷头乱撞的模样,只觉心下异常的充实畅快。

直到夜深人静,侍书再三催促,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那些报纸,边洗漱边还不忘嘱咐,再有增刊的报纸务必尽早买回来给她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