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律师的发言总算结束,黄大显在底下早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如果不是常识和理智束缚着他,他只怕就要站起来跟人对吵了。
法官询问原告,是否愿意调解。
阿荔一张脸在律师陈述的时候就渐渐变了颜色,到此刻,已是惨白一片。
“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给原本就不够康健的二老在身体上心理上都造成巨大打击,……不顾亲情道义,非要跳出来跟我当事人争房产……”
是啊,她公公每次带来人她上班的地方或者店里来闹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用养老钱给儿子媳妇买房开店、耗尽家财给儿子治病,劳碌一生一身病痛,落得身无分文的下场,媳妇却还要将他们赶出家门,和他们打财产官司,毒妇一个……
她的种种罪名,罄竹难书。
于是,这个小城里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毒妇了。
“就是她,忘恩负义。”
“就是她,掏空了公婆的家财还要跟人打官司。”
“就是她,不要脸,老公刚去就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就是她……”
“就是她……”
“简直就是潘金莲在世哦……”
所有的指责与非议再一次潮水一样袭来,冲击着她,卷裹着她,她瘦削的身体在原告席里微微发抖,双脚几乎站不住。
所以,还是她错了吗?是吗?
“阿荔,法官问你话,但凭你内心做决定就行。”贺君与清冷却有力的声音穿透重重漩涡,抵达她耳膜。
她想起的却是另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别人怎么诋毁你,怎么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击退你、说服你、甚至摧毁你的意志,告诉你作为儿媳妇应该怎样、作为母亲你该怎样、作为女人你该怎样,你都要牢牢站住了。
是啊,站稳了,先站住了,腿别软!阿荔!站好!
随着自己身体里这个声音越来越大,那些要把她拉进去的漩涡终于渐渐褪去,她挣脱出来,脸色仍然是发白的,但是,却能坚定地对贺君与说了,“我不愿意调解。”
贺君与点头,站起来,“我当事人表示,不愿意调解。”
随后,又道,“对方律师说得很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人之老,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是,别忘了,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当事人虽然不是幼童,但也是被告的晚辈,晚辈尊敬长辈,长辈爱护晚辈,一个家,才会形成正向的和气,对方律师一再说,我当事人将两位老人逐出家门,我方想请证人出场作证,看到底是谁将谁逐出家门。”
请的证人是小区的物业,不但将事情经过陈述的清清楚楚,还有小区当天的视频作为证据。即房子本就是阿荔一家三口居住,是阿东父亲也就是被告带着人打上门来,将阿荔赶出家门,并且把她的东西全都扔出了家门。视频里一切清清楚楚,甚至,还有阿荔儿子被推到在地的。
法官有问被推倒的孩子是谁?
贺君与言简意赅我当事人儿子,亦即被告亲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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