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章 修罗场(2 / 2)

也不知道是那小少年方才钻狗洞累着了,还是后殿的光线昏暗,让他没能看清。

眼前这个高挑的,狐狸眼亮晶晶的少年被他错认成了父亲。

砚尘真轻声喊他,“爹爹!”

小少年喊着,便摇摇晃晃地跑到‘砚尘烬’身前,一把抱住了‘砚尘烬’的腿。

‘砚尘烬’冷冷的垂眸,看了那小少年一眼。

小少年撒娇似的故意把脏兮兮的手在‘砚尘烬’的衣摆上蹭了蹭。

清吾想起了某些场景,是她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在祠堂里,砚尘珏故意把他手上的果子汁水蹭到她身上去。

她无奈道:“真是兄弟,连坏毛病都一样。”

砚尘珏幽怨的看她一眼,道:“才不是。”

清吾捏了下他的脸,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觉得好想有点过激。

咚的一声巨响,清吾再回过头来看,砚尘真已经被‘砚尘烬’踢了出去。

这一瞬,清吾除了觉得砚尘真有点可怜以外,更多的是觉得……自己那时候的反应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

小少年吃痛的摔在地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那声音十分洪亮。

可哭声很快就戛然而止了,‘砚尘烬’封住了砚尘真的嘴巴,他拎着小少年的衣裳,将人提到了大殿上。

方才砚兰盛面对‘砚尘烬’的杀意,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慌乱,有的只是凶狠和杀意。

但此刻,他有了恐惧。

在看到砚尘真被‘砚尘烬’拎了过来的那一刹,砚兰盛心中萌生出一股巨大的寒意。

他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砚尘烬’看着这一对父子,两个人都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突然,‘砚尘烬’嘴角绽放出一丝笑意,笑得阴毒,“父亲,你在害怕吗?”

他结了个印,将整个妖王殿,连同后殿一起划入了结界中,和外界分割开来。

而后,‘砚尘烬’解开了那对父子的语言禁锢。

砚尘真坐在地上不停地哭,方才‘砚尘烬’的那一下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疼的哭个不停。

原本还在对‘砚尘烬’不停咒骂的砚兰盛也心疼地开始安慰,“阿真,阿真,别哭了,到爹爹这里来,乖,不哭不哭。”

明明是‘砚尘烬’和砚尘真两个人的父亲,可偏偏这个父亲如此偏爱其中一个,这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是多痛苦的打击?

尽管‘砚尘烬’早已经对他的父亲不抱有任何的期望,可是,在看到自己痛恨的父亲,如此疼爱砚尘真的时候,他心里的难受,是说不出来的。

在事态之外的清吾一把抱住了砚尘珏,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如果我这个时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难受了?”

清吾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酸涩的难过。

砚尘珏会抱着她,点点头,“如果清姐姐在我身边就好了。”

清吾很想抱一抱这个是空的‘砚尘烬’,可她知道自己现在做不到,所以……抱一抱另外一个他,也是好的。

然而,此刻的‘砚尘烬’眼睛里带着灰暗,声音却冷酷到了极点,“父亲还真是厚此薄彼,如此疼爱阿真,当着我的面,难道不怕我因为嫉妒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砚兰盛恨恨的剜了他一眼,狠厉地说:“砚尘珏,你敢!”

这话引得‘砚尘烬’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不敢?父亲,你怎么总是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什么位置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要说着这些霸道的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砚尘真看着‘砚尘烬’嚣张跋扈的样子,淌着眼泪儿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砚尘烬’的腿就要咬下去。

还好防备心够强,很快就意识到了砚尘真的动作,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脑门上,眼看就要将那孩子杀掉。

这时的砚兰盛终于放下了威严,喊了起来,“砚尘珏,不要,你不要杀他,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你冲我来。”

‘砚尘烬’笑着看了一眼坐在殿上的男子,原本要取了砚尘真姓名的那只手终于收了回来。

他抬脚不轻不重的踢开了砚尘真,道:“父亲总算是学乖了,哈哈哈……”

砚兰盛眼睛里满是灰蒙蒙的东西,看不出是悲伤还是畏惧,他低声唤着,“阿真,过来,来爹爹这里,听话。”

小少年已经被‘砚尘烬’踢了两脚,于是不再冲上去找‘砚尘烬’的麻烦,灰溜溜的钻进砚兰盛的怀里,低声地哭着,“爹爹,好疼,我……我好疼……”

砚兰盛那张天生就自带凶相的脸上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柔和,他没办法抱住怀里的孩子,只能言语安慰着,“别怕,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阿真不要哭了。还记不记得爹爹教过你什么?男子汉,不能随便掉眼泪,是不是?”

他耐心的哄着砚尘真,‘砚尘烬’看着眼前温馨和谐旁若无人的两人,心里的恨意更浓。

“父亲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的存在?”‘砚尘烬’冷笑着说。

砚尘真恶狠狠的瞪了‘砚尘烬’一眼,竟不知死活的说着,“你凭什么叫我爹爹父亲?你算什么?爹爹说了,他会杀了你的,你这样低贱的人,和你那个低贱的娘亲一样,就该被千刀万剐。”

从小到大,‘砚尘烬’被辱骂的次数说不胜数。

因为他娘是妖王妃,这个占着空名头的可怜女人,一直以来都是众人针对的对象。

作为这样的人的孩子,自然也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砚兰盛从来不在乎他娘亲,也从来不在乎他这个孩子。

如今砚尘真的一番话,让‘砚尘烬’那些死去的回忆全部一股脑的翻涌了上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捏住了砚尘真的下巴。

小少年张牙舞爪的拍打他的手腕,眼见着‘砚尘烬’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一道被挠过,被打过的红痕,可‘砚尘烬’却浑然不觉。

他早就疼到了极致,也不觉得此刻的疼痛有什么,更何况与心里的疼痛想比,这些皮肉上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砚尘烬’的手越来越用力,任凭砚兰盛求他,他也没有松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