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完毕,众人纷纷回府,只剩赤华宗门人在拆南北两个擂台,估计是要再合成一个大擂台,毕竟明日的三场比试定然极其精彩绝伦。李玉的雪苍一众缓缓御剑飞行,此时正是晌午,烈日当空,雪苍门人本就在雪山修行,喜冷不喜热,甚至有一部分弟子弃剑在林间疾驰。
约摸两个时辰,第一批雪苍门人已御剑归来,各奔山头。而韩凌刚回来便往黄绍绍房间跑去,见门半掩着,心道不对,推门一看,孟静坐在床上,黄绍绍已然醒了,趴在孟静怀里。两人见韩凌冲进来,都一抬头,韩凌道:“绍绍!你终于醒了,身体可还好么?”黄绍绍看了看孟静,笑了笑道:“还可以吧~”韩凌听得黄绍绍如此说,也笑了笑,松了一口气。孟静对黄绍绍道:“怎样,师父没骗你吧?”黄绍绍嘿嘿的笑,钻孟静的怀里钻的更紧了。韩凌确是一头雾水,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张嘴就想问黄绍绍如何使出“九魔灭世”的事。孟静先开口道:“凌儿,虽然为师也很想知道,但还是稍后再问吧,毕竟关心绍绍的,也不只我们两个。”韩凌听了这话才悄悄明白过来,坐在椅子上,和孟静交流起今天的比试来。
不多时有人轻轻扣门,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温柔的声音:“绍绍,三师姐来看你啦。”孟静和韩凌停下了交流,相视一笑,眼看这所谓的三师姐破门而入。却说这三师姐姓柳名青,眉眼含笑,秀鼻樱唇,右眼一点泪痣,温婉贤淑,心细如发,掌管整个守静山琐碎事物。
早些年年韩凌还不是长老时只收了三个徒弟,便是老大韩凌,老二唤作张芊,以及老三柳青。现韩凌已是雪苍长老,独居守静山,首徒韩凌便掌管弟子修行、门庭戒律等重要事物;二徒张芊负责统领巡山弟子和未入门弟子,为守静山守好清静的同时挑选出合适弟子为守静山补充新鲜血液;末徒便是柳青,运筹帷幄不如大师姐,雷厉风行不如二师姐,但温婉贤淑,心细如发,颇得人心,掌管余下的琐碎事物再合适不过。
经过孟静和三位徒弟在守静山的辛苦运作,守静山日益壮大,巡山弟子以及未入门弟子有六十余人,入门弟子有二十余人,孟静亲传弟子也已达到七人,上文提及的花照蝶、李玉、黄绍绍就分别为老五、老六、老七。
却说三师姐柳青破门而入,不但看到黄绍绍醒了,还看到师父孟静和大师姐韩凌都在,还是对师父和师姐先盈盈一拜,正想对黄绍绍说些什么,身后探出了十几个脑袋,花照蝶也在其中。孟静道:“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了,快都进来吧。”一瞬间房间里挤满了女子,李玉跟在最后,探了探头,看到了醒着的黄绍绍,也小心翼翼的走进屋来,回手把门关上。
孟静见所有人一脸关照和期待的看着黄绍绍,便对黄绍绍道:“绍绍,你的身世我再清楚不过,我们都知道你和魔教没有关系,但是掌门要讨个说法,我们便给他个说法。你慢慢说,从实说,有师父在,有众多师姐和师兄在,你还小,难免犯错,就是犯了小错甚至大错,也没人敢伤害你。”黄绍绍一脸感激的环顾了一下众人,开始娓娓道来:
“我还记得那日和赤华宗的“举刀燎天”佟举比试,我身受三处刀伤,疼痛无比,自知实力不足,便想认输,奈何手臂无力,但我说了三声且慢认输,佟举都不理我,反而攻势更猛,我想求助台下的大师姐,却四周都似被烈火包围,红通通的一片,我灼热难当,感觉头发和衣服都焦了,又对佟举说佟师兄厉害我认输了,那佟举之哦了一声,又一刀劈开,我实在支撑不住,心里恨佟举恨的不行,我明明认输了,他却似乎非要我的命不可,举起剑来想跟他拼了,谁知道那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我的眼里只有佟举,疯狂的想把他杀掉,然后只记得佟举慢慢的有些招架不住,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众人听了黄绍绍的话,同仇敌忾,心道这佟举也忒不是东西,摆明了欺负人,欺负的还是最小的小师妹,不过孟静在也轮不到她们发作。但激动过后又纷纷想起,至于什么魔教的“九魔灭世”,黄绍绍似乎并不知情,果然孟静接着问道:“绍绍,那你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陌生人,修炼过什么雪苍功法之外的武功?”眼看着黄绍绍在努力回想,过了一会儿眼睛通红,似乎要哭出来,韩凌道:“好了绍绍,不想了,别怕,你年纪尚小,进不得三省洞的,有事师姐替你扛着便是。”韩凌如此一说,三师姐柳青又说话了:“大师姐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若代绍绍进三省洞,守静山还不乱了么?我去便是!”这时有一位师姐说话了:“守静山少了大师姐必然乱了,可少了三师姐也不行!三省洞我从未去过,早想看看了。”这时花照蝶道:“师姐们不要争了,大不了一人一天。”李玉附和道:“嗯花师姐的方法好,作为唯一的男丁,第一天我来!”
孟静突然大喊道:“胡闹!”
众人一惊,好久没见到过师父发脾气,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黄绍绍带着哭腔先打破了沉默:“师姐们,师兄,谢谢你们了,可错还是在我,怎能让你们替我受苦。”孟静道:“绍绍,别再说了,我再去和掌门商议,你既然没修炼过魔教功法,便没什么大事,更不要提三省洞,三省洞关的是戴罪之人,你何罪之有。”说罢摸了摸黄绍绍的头,拂袖出门而去,不多时传来了一声,
“散了吧。”
众人有出门而去的,有安慰黄绍绍的,李玉本也想和黄绍绍说几句话,但看她已被五六人团团围住,便不想凑热闹,叹了口气,也出门而去。
李玉心中烦闷,其一自然是因为黄绍绍的事,不知黄绍绍使的到底是什么招式,凭什么认定是魔教功法,倘若真是魔教功法,派中认定她是魔教卧底,难道会在英杰武集众目睽睽之下用出?那不就是让人认出她就是魔教卧底么?真是可笑。而其二心烦的原因,是因为明天和刘怡萱的比试,毕竟和刘怡萱交过手的都不知生死,自己料想也是躲不过那一剑的。若是直接认输,又太过丢人,若咬牙硬上,失去了性命,值不值呢?
李玉越想越烦躁,偏偏这两件事都是越想越头疼。想起听说徐嘉晨今日身负重伤,不如去看看她也好,只是现在流言四起,我是无所谓,是真的都不吃亏,可是再惹人家讨厌就不好了。最后决定去了只在远方看看,若是四周无人就和她说上几句,若是有人便算了。
当下走向山巅,御剑而起,直奔褰裳山而去。刚到褰裳山,李玉赶忙收剑,运起“听风”绝技,蹑手蹑脚的向徐嘉晨的住处走去。约摸一个时辰,已然到了徐嘉晨住处附近,李玉隐约感到有人在前面,慌张后撤,不曾想那人竟向他跑来,李玉心下慌张,一边反跑想御剑,但御剑而起必定被他们看见,行踪还是暴露了。
李玉想起爹爹的话,遇事千万冷静,纵胸有惊雷面要若平湖,李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果然发现了一好一坏两件事,心道爹爹诚不欺我也。好事是那人的目标并非是李玉,只是和李玉跑的方向相似而已,并且那人前方窸窸窣窣做响,应是在抓野兔之类;但坏事是,那人是在树上飞跃,不但视野空旷,速度更是要比地上跑快上不少。李玉别无选择,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往另一边轻跑,果然轻跑了一小段路,再无动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下来,心道下次再也不偷偷摸摸的来了,何必呢。下一刻突然感觉不对,似乎又听得脚步,似是用“踏雪”绝技故意隐藏动静气息,李玉当下有些崩溃,有点想直接御剑而起算了,发现了便说途经褰裳山休息而已,却听得有人惊呼道:“李师弟?”
李玉听得声音熟悉无比,回头观瞧,树林里急匆匆走出一人,竟是李大绿!李玉心中暗道糟糕,上次李大蓝李大绿两兄弟就一直关心他和徐嘉晨的事,今日被撞见,不是往枪口上撞么?随即又想起父亲的话,冷静下来,虽心里还是乱的不行,脸上却平静无比,缓缓的微笑,一拱手道:“见过李大绿师兄。”行完礼抬眼观瞧,发现李大绿也慌慌张张的,似乎也想赶忙甩开李玉,李大绿结结巴巴的说道:“啊...还真是李兄弟,你...你也在这散步呢?”
李玉心下疑惑,这李大绿怎么不问我来褰裳山是不是找徐嘉晨,反而这么问,他们褰裳山散步都要持续施展“踏雪”绝技么?估计事有不对,索性先将他一军,省得他脑子缓过来问起我的事,便回道:“李师兄说笑了,我散步怎么可能来褰裳山,我来是奉你褰裳山师兄之命,前来找你的。”
李大绿神色大变道:“哎...内什么,害...让李兄弟受累了,你和师兄说...说我就和小弟就在树林里捉个迷藏,一会儿就回去啦!”李玉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大个人了还捉迷藏,不过目的也算达到了,郑重说道:“即是如此,那我回头和师兄讲便是,你们早点回去,别让师兄担心了。”李大绿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自然...自然,哈哈哈好兄弟,李兄弟真是我们的好兄弟。”
然而突然有人破空大骂:“李大蓝!你死哪去了?让你绕路堵着绕路堵着,你倒是堵啊!这下好啦!没兔子吃了!”李玉听得一愣,原来这人是李大蓝不是李大绿,回头一瞧,一道人影从树林里出来,那才是李大绿,李大绿看到李玉也是一愣,嘴巴大张,半天说不出话来,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过了半晌还是李玉先开口道:“二位师兄,是要捉兔子吃?”李大蓝道:“捉什么兔子?吃什么吃?李师弟你在说什么?我们修仙之人,能吃凡尘之物么?”李大绿接道:“啊对啊!李师弟,我们能吃凡尘之物么?”
李玉被弄得一头雾水,若不是悄悄自信些,还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念一想,想起徐嘉晨对待李玉吃鱼的态度,又回想起初见李大蓝的慌张,差不多猜出个七八分来,说道:“二位师兄,常人纳不得天地灵气,我们却吃不得凡尘之物么?今日便交付于我了,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眼见李大绿眼放金光,却听李大蓝道:“李师弟,莫要开玩笑了,我们修仙之人,辟谷已久,米都不曾吃,何曾吃过什么兔子。”李大绿听了也暗暗点头,向李大蓝竖起大拇指,说道:“不错,我们修仙之人,米都不吃,吃什么兔子。”
然而一切都被李玉瞧在眼里,这番说辞若不是这两个活宝说出,还真是要被骗了,刚好李玉听得草间有响动,捡起一块石头,运起“踏雪”绝技,轻轻走进过去,运起“碎山”之力,一甩手,石头直中野兔脑袋,野兔头部渗出鲜血,一动不动,眼看不活了。
“我滴妈呀!李师弟好手段!哎你看看人家,还是一个人,比我们两个人厉害到哪去了!”李大绿大声欢呼道,李大蓝兴奋的吹了个口哨,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说道:“李兄!你把这野兔...杀害,所谓何意啊?”李大绿也接口道:“啊对啊,所谓何意啊?快说快说。”李玉摇头道:“二位师兄,枉我把你们当朋友,还要请你们吃烤兔,不曾想你们如此虚伪,那便算了。”说罢扭头就走。
李玉这一扭头便是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二人拦着,便和二人上了一条船,看望徐嘉晨之事提起了也不怕,若是二人不拦着,便直接回守静山了,谅他二人心虚也不敢说出今日见过李玉。总之今日李玉来褰裳山之事,肯定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李大蓝李大绿二人贱嗖嗖的跟了上来,一脸谄媚,李大蓝先说道:“我说,阿玉啊,你在守静山,经常吃肉吗?”李大绿也接话道:“对啊,你在守静山吃过肉吗?”李玉道:“不瞒二位师兄,日日都吃。”两人同时惊呼:“啊呀呀!”李大蓝又道:“那孟长老,不管吗?”李大绿道:“对啊,孟长老不会不管吧?”李玉道:“我吃肉,可曾犯了哪条雪苍戒律,可曾影响哪位人吗?”二人道:“不曾!”李玉道:“那便是了,云长老管的,怕还是宽了些。”
李大蓝听了这话,一拍大腿道:“可不咋的!师父都不管,这大师兄管的也太宽了!”李大绿也高呼道:“太宽了太宽了!”李玉有些憋不住想笑,扭过头去,捡起兔子观瞧,道说道:“李大蓝师兄,带我去个河水边;李大绿师兄,检点柴火跟上来吧。”二人同时道:“好嘞!”
三人来到附近的一条小溪边,李玉娴熟的把皮去掉,开膛破肚,掏空内脏,清洗干净,怀里掏出小瓶,抹好调料,抄起树枝把兔子一穿,李大绿赶忙掏出火刀火石啪啪的把柴火堆引燃,李玉席地而卧,一只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臂稳的丝毫不动,只是偶尔翻翻手指,悠闲的烤起来。
这下二人深信不疑,大呼行家!都静静地看着李玉烧烤,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生怕打扰李玉,又怕错过了哪些步骤。不多时肉香四溢,李大蓝李大绿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忍不住,李大蓝问道:“李兄弟,这兔子,好了吧,一会儿会不会烤过了?”李大绿道:“是啊李兄弟,您看呢?”
李玉瞟了一眼道:“他们都说我们要和常人不一样,我也觉得不一样,常人吃东西是为了活下去,而我们吃东西,是为了享受。”李大蓝李大绿两人又对望一眼,不住点头,李玉突然手臂一挥,柴火灭了,举起兔子说道:“二位师兄,请吧。”
李大蓝李大绿两人嘿嘿直笑,一人扯了一条腿,边啃边称赞,一口气连说了八个好吃,几口就狼吞虎咽下去,满嘴流油,又上来扯,另一人也争先恐后的来扯,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一直兔子便只剩一个头了,两人又是意犹未尽,又是不好意思,还是李大蓝先开口道:“李兄弟,你手艺太好了,我就没控制住,我再捉一只送你可好?”李大绿也道:“两只,两只可好?”李玉笑了笑道:“二位师兄,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可就不好吃了。”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都盯着剩下的兔头,不知所措。
李玉也一时无话,必须想办法脱身,不然等两兄弟反应过来,肯定问到徐嘉晨不可。想来想去心生一计,问二人道:“两位师兄即是能享受美食之人,士为知己者死,我再请二位师兄品鉴一物如何?”兄弟二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直呼甚好甚好!李玉道:“就在雪苍山下不远,雪苍冰川刚过,无量海边盛产雪鱼,肉质肥嫩鲜美,小弟我百吃不厌。”
兄弟二人本来兴致高昂,一听要出褰裳山,纷纷皱起了眉头。李玉看出情形不对,李大蓝说道:“李兄弟,我想吃的很呐,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出褰裳山,你看明天你方面吗?晚上!要不改晚上!”李大绿也应和道:“对!晚上!晚上我们一起去!”李玉心里疑惑,刚刚二人还满山捉兔子,怎么又有事了,看他们样子也是很想随着去的样子。就在李玉一皱眉的功夫,李大蓝道:“哎!李兄弟待我们如亲兄弟,实在不该瞒着,何况李兄弟又不是多嘴之人,罢了!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们是奉大师兄之命是出来找人的,我们的小师妹徐嘉晨失踪了!”
李玉听了心头一震,赶忙问道:“怎么回事?”李大蓝道:“事实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小师妹和我们一道回来的,大师兄说本来要去和小师妹商讨如何应对下一场赤华宗的王心兰,谁知她不在屋里,四处找了都没有,才发动所有弟子在褰裳山寻找,毕竟没有命令小师妹一般不会出山。”李玉听了平静不少,李大蓝又说:“其实现在小师妹和李玉谣言四起,啊对了李玉就是你李兄弟,心情定然不佳,重伤未愈明日又要和王心兰比试,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想出来走走也是正常的吧。”李玉听了有些愧疚,说道:“即是如此,那我在褰裳山也多有不便,就先告辞了。”李大蓝忙道:“李兄弟别啊,你是我们的朋友,有什么不便的,我们还欠你两只兔子呢!”李大绿道:“我们把兔子还你,晚上才方便吃你的烤鱼啊!”李玉无奈的笑了笑,突然向二人身后拱手道:“见过冷岩师兄。”
李大蓝李大绿二人大惊失色,赶忙回身行礼:“报告大师兄!我们这边没有寻到。”虽然没人回应,但二人还是恭恭敬敬,一动都不敢动,冷汗都流了下来,和嘴边的油水融在一起。
李玉赶紧悄然离开,没心情再和二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