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一皱眉，那蓝便紧张了，从她的角度看，这个动作是在沉思，或者回忆，立马转移话题：“那你唯一和他接触的那一次，聊了什么？”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根本毫无共同话题，只能从艾丽斯下手，问他怎么看艾丽斯。”

“这是很傻的开场白，直接决定他是否能待见你。”

“还有其他方式能让他略略停步和我说上几句吗？”

答案是没有。

方式虽傻，但有用。

“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很欣赏我的才华，荣耀的时尚范围很广，需要创作者的细心和源源不断的创新，他让我好好干，也让我转告艾丽斯，他会严格履行和艾丽斯之间的协议，会尽荣耀之力让艾丽集团成为荣耀之二，这是他最后对艾丽斯以及艾丽家族的弥补。”

男人话说到这儿，女人根本无法装傻。

“那你当时是怎么表态的？”

“我心里又痛又涩，一见钟情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失恋的感觉，很想哭，世界末日似的想哭，但我不能哭，我以微笑相送，对他说‘我会转告艾丽斯的，您是一位很优秀的企业家，您不爱她，但无法阻止她爱你，就拿我来说，她愿意将我推荐过来，全力助推荣耀更上一层楼，就是艾丽斯和我本人最大的诚意，不管您怎么想，我会向您证明，我们会是您最需要的力量。’”

唉。

那蓝叹气，这些官方话，优秀如Mr.B只怕已经听起耳茧了吧，聪明的祁愿为什么就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笨方法呢。

“难道你不觉得，适当的示弱才会让男人疼惜吗？女人太强，男人压力很大，压力太大，那就仅限同事了，谁愿意将工作压力继续带回生活呢。”

“那个时候，我只想引起他的注意，能配得上Ben的女生，在我们看来，应该至少是艾丽斯的家事和形象，我的能力，以及林绾绾的近水楼台，加一起的综合型，于是我努力提升我在荣耀的分量，提升我和林绾绾的适配度，才有现在你们所知道的，林绾绾有些惧怕我，董文谦会礼让我，我不可能屈于林绾绾之下，让艾丽集团被打压，艾丽集团被打压，就等于我被打压，恶女形象就此稳固，我做到了让以我为核心的艾丽集团在荣耀的光耀，做到了在Ben心里的重要，却唯独失去了Ben的好感。”

“尤其是……”祁愿忽然转头，冷冽地盯着那蓝。

“尤其什么？”那蓝快要套到关键，当一个人愤愤不平的时候，就会把心坎里觉得最不公平的事脱口而出。

祁愿却突地刹车，吊了起她的胃口。

祁愿很想说，Ben居然出头帮那蓝留下了复赛名额，这在她看来是一件比露面更离奇的事，可这个因由，她却无法说出口。今天前，她反感被Ben钦点的那蓝，但她对Ben有保密承诺，绝不可泄底。

“没什么，”祁愿收话摇头，“忽然想起Ben对艾丽斯，绝情又似有情，你不觉得矛盾吗？”

那蓝又感到深深的自嘲感，不然怎么说她能解决别人的情感问题，唯独对自己的感情犯了难，每天别人当局者迷了，她总能一语切中要害。

“到底是第一个官宣女友，太绝情了，对外名誉多少有影响，再加上六大家族的密切，要继续完好无损的领导其他五大家族，就得拿出王者风范，不想天天上热搜，只能留余地，为保事情不闹大，保持现在这种合作方式，充实了荣耀的内部力量，对外也能落个好口碑，Ben是个相当聪明的男人，这是在让艾丽斯知难而退，也是在通过你提醒艾丽斯，他们之间因为你这个开始而走向终结，也是在变相的劝退你。”

那蓝说得口干，又干掉一罐。

祁愿处在剖解心事和局面的角度，倒是很欣赏那蓝：“在草根阶层中，你是我见过最能干的，整个荣耀，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开解我，和你聊了这些，我很痛苦，也能直面，能够让艾丽斯一眼确定的设计总监，那蓝名不虚传。”

“在艾丽斯向我推荐你之前，我很少关注你的作品，一是没时间，二是没兴趣，同行之间还是少关注为宜。自从艾丽斯推荐你后，我关注了你的‘爱之以名’，你是很有想法的设计师，这在设计行业很重要，原创结合市场，作品一定畅销，但你欠缺的是多元化。”祁愿将话题拉回正题。

“我知道你是艾丽集团至今唯一一名外聘人员，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也是，只是说，我属于艾丽斯的技术人员，出力不出钱，这和外聘没区别，只是签约方式不一样。艾丽集团的最初，只有我和艾丽斯，艾丽斯是富二代，但公司的出资完全是她自己的存款，那笔存款很丰厚，才能支持我们在创业之初就能以公司模式运营。慢慢的，从一间房到一层楼，再到现在一栋楼，有办公区域，还有工厂，手工附加机器制作，保密工作做得好，才能成全艾丽集团成为不靠荣耀也能做到的国内时尚大咖，也才有我们都知道的艾丽的员工都是内聘。发展到今天，艾丽集团成功做到了以珠宝为主打，服装和化妆品为辅助的国内知名女性企业。

你可能会说，艾丽有的荣耀都有，艾丽没有的荣耀也有，知道为什么艾丽还能长久屹立吗？”

那蓝当然知道，不然岂不白当了四年总监：“自从你在荣耀，能为两边获利开始，艾丽就像荣耀的家人，每年都能分到荣耀的红利，多少没人知道，但艾丽有了荣耀的照顾，能让所有员工和客户放心，单就这一点，艾丽就不缺市场了，艾丽的格局相对荣耀小了很多，珠宝、服装、化妆品，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的三大版块，在整个大中华地区的中下层市场走俏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再去瞭望那些费时费力、艾丽斯根本没精力兼顾的区域，这也是艾丽斯的‘艾’字品牌没代言人，没过多宣传，没过多广告，还能屹立不倒的强大的市场占有力量。

荣耀就不同了，它展望的是全球市场，Ben不在海外设分公司，把荣耀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江都，就是要大力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时尚产品，推向海外，也顺便带动了江都的旅游，发展江都成为现今的国内首屈一指的网红打卡城市，Ben功不可没。”

说到艾丽斯和Ben的发家史，那蓝充满了崇拜和感恩。

只有真正经历过创业的，无论艰辛还是顺遂，都会格外重视她这种全靠能力上位的草根。

没有艾丽斯就没有今天的她，不管祁愿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那蓝都只有一句：“我会永远记得艾丽斯对我的好，不管我以后能走向哪里，我永远都会感念艾丽斯。”这是她的真心话，没有艾丽斯，她至今仍然只是一个吧台小姐。

“道理是道理，你不用把自己和艾丽斯捆绑在一起，荣耀是一个进军国际市场的跳板，你干得好，会有更高的平台等着你，职位、股份、红利，一切皆有可能，而等待你的，只有越来越高的，等到你飞黄腾达那天，还能记得我和艾丽斯，就是你的不忘了。”祁愿和那蓝聊了这么多，冰冷的气息逐渐散去，她不喜欢笑，对谁都一样，倒是话多了不少。

可见那蓝的确是有魔力改变她的人，艾丽斯说得对，等她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同类，她自然就无需再高度紧绷了。

那蓝从来不奢望更多，过好眼前白兰奖关卡，就是她目前最大的期许。既然套不出话，她索性直问：“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

祁愿垂眸：“你是想问，你复赛资格的事？”

“是。”

“你憋了半天，终于是问出来了。”祁愿也不喜欢委婉，所有对她的提问，都不需要委婉。

那蓝诧异，她身边所有和荣耀有关的人都很聪明，都具有一眼洞察人心的能力，白慕霆是，林思思是，祁愿也是。

她不好意思笑笑：“被你发现了。”

“我没发现什么，是你的表情告诉我的，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特别会算计的人，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你能这么严肃的向我发出提问，对你来说，只有白兰奖了。”

那蓝不知道是不是一遇到白兰奖的事她就反常，懊恼地看回自己的坐姿，从沙发里的猫咪窝到现在板正地坐到祁愿跟前，汗。

“有答案吗？”

“我受艾丽斯所托，为你保驾护航，我就有责任和义务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拉你一把，并非你以为的那些复杂的原因，还是那句话，你的作品和成绩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

那蓝找不出漏洞，姑且就当做祁愿在非自愿的压力中帮了她。

尴尬中又干掉一罐。

“我说这些，你大概觉得我在敷衍你，如果我示范给你看，你会不会改变想法？”

那蓝还真没觉得祁愿在敷衍她，她的理由，听起来不假：“你说的我都信，你不能说的那些，我也相信一定有你的原因，但是示范，要怎么示范？”

“你等着。”

祁愿说罢，进了卧室。

有些沉闷的谈话氛围瞬间又活跃起来。

几分钟后，祁愿换了件泳衣出来。

“你这是？”那蓝看不懂。

“我这里是12楼，你要是没有近视应该能看到楼下泳池，我现在下去游泳，你仔细看好。”

那蓝还是不懂，走到祁愿的卧房窗台往下看，小区的游泳池水清见底，大下午的时间，泳池里没人，祁愿站在泳池边，纵身一跃，短暂适应了水的温度后，开始在水里，跳舞？！

祁愿这是，要为她演示一场美人“鱼”表演？

烈阳下的美人，在万千金丝放射到粼粼波光的水池中，水与光交融的自然美景中，身着金黄色泳衣的祁愿还真像一尾发光的美人鱼。

祁愿点到这里，她要再不懂那就枉费同为设计师的头脑了。

那蓝忽然想到了什么。

但是，祁愿跟她提的艾丽斯发家史的那番话，她听出了另一种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