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现在是下班时间啊!而且采购物资清单我上午就发给你了,你还给我回了已收到,你那是自动回复吗?”
“……好的,那有哪些?”
正在挑起泡面的陈烨手上动作一顿,理直气壮的继续问,他早上是看到了,不过因为公司邮件都是他收了让苏晴处理,总结在给他说,他就没看。
正在做菜准备招待朋友的苏晴气的脸夹着手机,咬牙说了句稍等,把火关了又去拿笔记本。
“晴儿,饭好了吗?”
“沫沫你去弄,老板要物资数据,我开电脑给他找一下。
老板,现在咱们已经谈下的订单中,均码棉衣有两百万套,小尺寸棉衣一百万套,合计三百万套。
剩下的护耳,口罩,手套这些辅助御寒物资分别有五百万的订单……”
陈烨一边吃泡面打电话,一边差遣着牛马干活的时候,现实空间的位面泡逐渐和另一个位面泡接近。
时间:始皇三十七年七月二日寅时。
地点:巨鹿郡沙丘县沙丘平宫。
一名内仕在夜色下,急促的提着灯笼向偏殿跑去,脚步虽然很快,但面色表情却没有慌乱的样子。
偏殿内,被内仕吵醒的中车府令赵高,听着内仕耳语几句后,童孔微缩,一把推开这名内仕,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快步跑到正殿。
此时的床榻上,千古一帝嬴政,经过数月的舟车劳顿,加上大病缠身,已经是瘦骨嶙峋,皮包骨头。
面容凹陷如同骷髅,进气多,出气少,眼睛圆睁的盯着房梁的位置,如同一具行尸。
“陛下,奴来了,您今日的气色比往日好了许多。”
“陛下?”
赵高将灯笼点上,仔细端详,如果不是嬴政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赵高都以为嬴政已经死了。
不过看着已经不成人形,且没有任何反应的嬴政,赵高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了,可能就是今天。
正在这么想着,嬴政突然发出一声轻咳,随后居然坐了起来,面色有些红润的盯着赵高,吓得赵高直接蹲在地上。
“高,寡人渴了。”
“奴马上倒水,陛下洪福天齐,奴贺喜陛下驱散病魔。”
赵高乐呵呵的冲嬴政说道,快步向正在热水的水壶走去,只是大腿根却颤抖个不停。
作为嬴政最信任的太监,徐福得势的时候,他为了讨好嬴政,也是熟读过医书,当然知道这种情况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
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一名天下至尊离去,权利即将迎来交接,而自己隐忍多年,终于开始有了复仇机会的赵高,心中的紧张和恐惧还有兴奋,让他走路都变了形。
嬴政也是逐渐回过神来,身细胞快速消耗养分的同时,他感觉身上有一股劲头,正在从身散去,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发声想要让赵高过来。
只是眼神中,赵高行动僵硬变形的动作让他一惊,脑海中勐然一惊,随后便是收缩的光线阴影。
“赵……”
“彭!”
高字还没有发出声,嬴政的脑袋重重的砸到了玉枕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磕碰声。
而赵高也被这声彭响又吓了一跳,快步跑来,脚底抽筋间竟然一个跟头摔倒,随后又急忙的爬了起来。
“陛下,陛下!”
赵高低声的喊着嬴政,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微微的颤声明显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好半天没有动静后,赵高犹豫不决的伸手到嬴政鼻翼,紧接着,面色便转为纠结和狂喜。
“呼!冷静,成大事者,不可为事变所动。
我是赵高,最高的赵高,现在,我要冷静下来,我,是决定大秦未来的赵高。”
赵高在嬴政的床边一直坐着,直到天空蒙蒙亮时,嘴中的念叨才停下,起身之间,赵高平日句偻的背都挺直起来。
“陛下,您走好,奴谢陛下这么多年的信任,但给您做狗做的太久了,臣都快忘了,我还是个人,寡人还是一个人。”
将手伸向嬴政的面上,赵高的话语间自称的身份已经一变再变,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嬴政的眼皮拉住。
可嬴政已经僵硬的眼皮童孔涣散,怎么弄都弄不下来,那眼睛就这么瞪着赵高,赵高感觉就像还能看到他一样。
“啪!”
“让你盯着我,要不是还要给胡亥一个体面的交代,看我不抠了你的眼睛。”
“啪!啪啪!啪啪啪!”
“这手感,真爽。”
少顷,看着已经有些微微变形的脸,赵高拿了一块玄布盖在嬴政眼前,随后到门边推出一条缝。
将头伸出房间,看了看候在门边的内仕,还有正在盯着这边的侍卫,大声喝道。
“陛下昨夜有梦,预有异人相刺,所有军士退步三舍,警戒左右,陛下身边,除公子,丞相,其他人不得进殿,违令者,格杀勿论。”
“诺!”
军士顿时紧张的快步离开,至于这话的鬼扯程度,他们还真信了,嬴政因为做梦当真不止一次了。
“你在此守着,不可外走,看到丞相和公子,立刻敲门,其他人求见就喊出声。”
“诺!”
过了一会,李斯和胡亥例行的早起过来拜见嬴政,好看看他什么时候死,只是来的路上,他们明显发现有些问题,警卫居然撤远了。
走到嬴政寝宫门口,李斯正要吩咐门口的内仕传话,大门就打开了,赵高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心中一突。
“公子,丞相,陛下要见你们,进来吧。”
“无论看到什么,请不要惊声,不要惊动了外面的人。”
赵高等两人进门时,轻声说道,李斯顿时一个咯噔,胡亥更是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快步冲进房间。
胡亥对于嬴政的感情是非常深的,秦始皇喜爱他也做不得假,要不然就不会将他带上出巡了。
这种关系下,哪怕是出身帝王家,在知道自己没多大机会继承皇位的情况下,胡亥对于秦始皇的感情也多了一份真挚。
“哎哟!”
快步跑到床榻,胡亥颤抖的揭开盖着嬴政的布块后,被瞪着眼的嬴政吓得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陛下!陛下!您怎么就去了啊!这天下没有了您,臣压不住啊!陛下,您都还没有指定是谁接大秦社稷呢,陛下啊!”
李斯率先哀声哭道,声音却压的很低,倒是一旁的胡亥非常愤恨。
“父亲!父亲!父亲!
赵高你这狗奴,父亲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不派人寻孤?若不是孤来,你要瞒着孤到什么时候,孤要杀了你这狗奴!”
胡亥怒喝道,声音大的让赵高和李斯同时皱眉,赵高有些庆幸,自己已经疏散了军士和周围的侍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还请冷静止声,如今天下魍魉魑魅众多,陛下死于宫外而新王又未确立,若是天下人知道真相,六国遗老必然大乱起来。”
“殿下,奴对陛下,对殿下忠心耿耿,怎么会不知道关键时刻,该召殿下来见,让殿下将陛下亲自送走,以尽孝道?
可深夜急召,会惊动随行诸官,消息必然走漏,不利于社稷,殿下恕罪,奴忠心于殿下,殿下让臣死,臣万死。”
“殿下,中车书令也是深思熟虑,还请殿下恕罪。”
李斯和赵高的劝阻让胡亥冷静下来,点点头望向李斯,如今也就李斯官最大,最有权利决定接下来的安排。
“唉,刚才是孤言重了,赵高,你做的很好。
丞相,你认为接下来,我们当如何?”
“陛下崩殂的消息,只能等回到咸阳才说,否则天下各处兵将必然起乱,现在为了防止被人所知。
赵高,你安排人在内,假意传达陛下的回复,由你转述给百官,我们今夜将陛下装车,继续巡游,将行程走完,以防止被人看出端倪。
殿下,你就当做不知,这几日经常进屋,遇官则抚慰言明陛下甚好,为了大秦的社稷,殿下节哀。”
“丞相放心吧,我知道。”
胡亥听话的点头道,随后三人一块在房中收拾,赵高看着正在收拾的胡亥,想着自己床下压着的那道诏书,嘴角默默上扬。
属于他赵高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