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榕看着鱼竹的背影,忽地又唤道:“等等!你顺便帮我传个话……”
鱼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冯芷榕,一脸疑惑。
“你就说我昏睡过去,但状况看来已是稳定下来……”冯芷榕思考了一下,说道:“再说我梦呓、几回叨念着薛咸妼,关心她让王如衣给欺负了、还要她别难过!”
鱼竹听了简直傻眼:“小姐,您还想继续?”鱼竹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主动摔进冰湖里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还要将这件事情闹得更大、甚至要把薛咸妼也拖下水?──虽然她是不反对,但对于这才十岁出头的小娃娃,鱼竹还当真搞不清楚她哪来那么多鬼点子!
冯芷榕尴尬地笑了笑,道:“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我总得想个办法把这事情给收得完全、省得往后还要烦心。”
鱼竹知道冯芷榕是打算绝了王如衣的后路,而她也对王如衣这样的人没多少同情心、因此便是点了点头后走了出去。
冯芷榕看见鱼竹离去后才松了口气,又是努力地调匀了气息、才让自己缓缓进入假寐状态。
鱼竹本来只是出去向守着谦恭院的宫婢递个话、不一会儿便能回来,但这一去却去得久。冯芷榕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没敢“醒”,只是注意着让自己不要迷迷糊糊地睡着便好。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也许是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她敏锐的听觉听得谦恭院的门再度开启,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勾起了冯芷榕的警觉心。
会是谁呢?
冯芷榕想着,能够这么堂皇地走入谦恭院大门的人,除了负责自己这个院落的安秀宫宫婢与安秀宫掌事的两位姑姑外便只有皇后娘娘的亲信宫婢──当然,靖王与清河王二人是例外中的例外,不能算数的。
不一会儿,那脚步声到了冯芷榕的房门口便放得轻了。冯芷榕只听到鱼竹的声音道:“几位太医,小姐正在里头睡着,还请放轻脚步。”
鱼竹说完后,一个粗沉的哼气声便传了过来,想来是对鱼竹的提醒很不屑。冯芷榕在房间内还能听得如此清楚,想必那太医的大气可哼得用力──如此想着,她便认定那名哼气的太医恐怕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况且鱼竹方才还说了太医不只一人,若这当中有顺妃、庄妃的眼线,恐怕她不受冰湖影响的事情传了出去,还会闹出什么灾祸来。
想到这里,冯芷榕开始悄悄地调起气息来,透过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加上内功的控制,等待接下来的“考验”……
冯芷榕在前世是个十分优秀而且经验也算丰富的演员,至于演个病恹恹的睡美人甚至是任人摆布、搬动的死人也都是家常便饭,也因此当她听见外头的脚步声踏入了房间以后,便开始入了戏。
鱼竹的提醒虽然似是让太医不悦,但这样的提醒还是很有用,当那群太医走进房间的时候的确放轻了脚步。
冯芷榕因为闭着眼睛而没能见着来者的长相与将行的动作,但藉由周遭的声音还是能判断出他们要做什么。
可能是鱼竹的人走过来,将自己藏在棉被里头的手给拉了出来垫在一个皮质的物事上,冯芷榕感觉得出那应是脉枕,随后自个儿的手腕便被一块质地细而滑的绸布给盖上,自己的脉搏也紧接着被按下。
冯芷榕早就调整过了呼吸,因此此刻她的脉博趋缓,又将内力抽至丹田而造成四肢冰凉的假象──当太医按上冯芷榕的脉博时自是感受到了相应的效果,一会儿后,又换上另外几名医者轮流诊脉许久、这才走出了房门。
为首的老太医与一旁跟着的医士讨论了一番,又嘱咐着一旁的助手该抓什么方子,还与鱼竹叮嘱如何照料云云后方才离去。
鱼竹送走一行人以后,又匆匆地走回房间道:“小姐,太医们都走了。但奴婢估计不久后还会有宫里头的人来探虚实,小姐若是想玩把戏就得把戏给做足、否则恐怕会让人瞧出端倪来。”
冯芷榕动了动眉毛,表示知道。
鱼竹抽了抽嘴角,只道冯芷榕实在入戏太深、不肯醒来,便也径自报告道:“方才那一行太医是庄妃娘娘请来的,但奴婢曾听说宫中太医院里头的势力复杂,里头说不准还有其他贵人手下的人、不得不提防着些。”
这回,冯芷榕动的是手指。
鱼竹与冯芷榕没这方面的默契,只能猜着冯芷榕肢体动作的意思,又道:“太医院的人便是看起来安分的、娘娘也不敢尽信,听闻柳昭容已经亲自往御花园向皇后娘娘禀报这边的事情……至于方纯正与王如衣一同被顺妃审问着,方纯肯定会咬死了小姐与薛咸妼都是她所救、小姐请放心。”
这回,冯芷榕动了动鼻子。
鱼竹看着冯芷榕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向来被夸灵敏的脑子都要转成了糨糊,又道:“奴婢也已差人告诉王爷了。”
这回,冯芷榕全身一颤。
鱼竹看着简直要发疯了,第一次冯芷榕动了眉毛、表示知道;第二次动的是手指,恐怕是表示自己自有打算;第三次的意思她还没猜到,但第四次这全身一颤──嗳!可令人生气!
鱼竹虽然这几个月以来早对冯芷榕服气、也慢慢地认了这位主子,但她对冯芷榕每次都不按牌理出牌感到头疼,尤其是这次──
这般反应根本是昭告天下除了靖王以外,她冯芷榕天塌下来也不怕吗?敢情自己方才苦口婆心的劝谏都是打水撇儿了!
鱼竹又忍不住想起先前冯芷榕被江含赏了巴掌后、被靖王看见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嘟囔着冯芷榕的选择性认错,又道:“小姐别忘了,奴婢与方纯都是王爷的人,就连看着这个院子、小姐从未与她们说过话的那两名宫婢也是,所以奴婢们有义务报告给王爷晓得。”
冯芷榕的表情有些无奈,但仍是在“昏睡”的状态,但她仍动了动眉毛表示自己明白。
鱼竹看了叹了口气,道:“小姐,说句对王爷不敬的话,就算王爷总愿意护您周全、不愿让您涉险,但您每次如此胡来的原因、奴婢还是懂得的,就希望小姐能够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奴婢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