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里头的空间甚是宽阔,除了正中间摆着的椅子与茶几外,左右两侧还有小小的见方空间作为较为隐蔽的暖阁。
中堂的大门是敞开的,冯芷榕一看中间的厅堂没有人,便留着鱼竹与方纯同守在门口,自己则放心地跨了进去朗声道:“祖父,芷榕来了。”
由于不知道里头的客人是谁,虽然自己猜想十有八九是靖王的人,但表面上还是不好失去礼数。
偏侧里头冯旭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冯芷榕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循着声音走了进去。
冯旭在最里处,而有一名青年正背对着自己,冯芷榕自是认得对方是谁,却也没直接行礼,而是道:“祖父,我来了。”
那名青年终于回头看向她,道:“芷榕。”那是清河王卫名清,冯芷榕在安秀宫天天看惯了的──说实在话,冯芷榕一看见对方以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却也没溢于言表。
冯芷榕看了冯旭一眼,这才说道:“见过清河王。”
清河王牵了牵嘴角,道:“冯相可猜错了,这丫头可没装模作样。”
冯芷榕一听,只觉得又被摆了一道,便是无奈地说道:“何必笑话我?”
清河王笑了笑:“那日我听父王说起你并没有着了陛下与父王玩的把戏,只觉得有趣、想着该试试,于是便与冯相说好了。”
冯芷榕哀怨地看着冯旭:“祖父,您又坑我!”
冯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去让人把外头的门带上。”
冯芷榕点了点头,出去转了一趟吩咐了鱼竹与方纯,这才换上了正经颜色转了回来,道:“可是有重要的事情?”
清河王点了点头,道:“名渊在京郊回不来、就由我过来了。”
“我以为你在北方呢。”毕竟齐王那日接下了北方的军务以后不久,便花了一小段时间调整布防,紧接着便与清河王一前一后前往北方大营,清河王跟着前往的原因自也是要帮忙翻译与研讨军务。
“昨日刚回来的。”清河王没再闲聊,而是问道:“今日的信可收到了?”
冯芷榕颔首道:“我本想让鱼竹或方纯今晚送去靖王府的,若你现在要拿走也是可以的。”说着,便把贴身藏好的信给交了出去。
清河王接了过来,直接打开快速地看了一轮,然则看到了最后却是愣了一下,这才把信重新给折好,道:“过几天名渊会来,你再亲手交给他。”
“不急吗?”
清河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都在这儿了。”
冯芷榕自是知道卫名清的记忆力不在自己之下,便也没再深究,而是道:“今天应该不只这件事吧?”
清河王点了点头,道:“我是来谈谈杨栋的事情。”
“杨栋?”冯芷榕一愣,道:“陛下……已经决定了?”
冯旭听见冯芷榕如此说着,一双眼睛也瞇了起来。
清河王点了点头,道:“最晚不出寅月便要下诏,要你也做些准备。”
冯芷榕听了皱了眉头,道:“陛下要我做的准备……不会在前方,而是指杨茹艾这边?”
清河王摇了摇头,道:“也不算是,而是赵光本那边。”
冯芷榕听着可讶异:“陛下该不会要我……看看赵家会有什么动作?”关乎这事,皇帝终于明示要自己跟着起头了?且不提皇上“重视”她,不如说她根本难以做到这么困难的事!──虽说这阵子她不断地考虑着如何藉由赵明韵这条线摸清楚赵家的猫溺,但想左想右、直到想破了头都没能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一来赵明韵也不是笨蛋、心思敏感的她若是察觉自己有半分探究、肯定也会起疑心,二来自己除却往后能够往赵家作客几趟外、便再无机会前往赵府,这样一来接触的机会不多、自也谈不上查探一事!若是自己手上还有个什么有用的探子什么的、那还好说话,但她眼下可当真没法子啊!
“实际上,这件事也少有人知道,”清河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地说道“赵光本与杨栋交情虽好、却也没有合适的嫡子能与杨栋结亲戚,因此这主意便打到了他姊姊的么子身上──他姊姊的夫家孔家在官场上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官,但先帝在位时曾是皇商、名下的产业却是扎扎实实的,如今杨茹艾与孔家公子已然订亲,若是往后杨栋得到了孔家的资助、这气焰可就不得了了。”
“陛下怕杨栋有反心?”冯芷榕犹豫了会儿,又道:“不,不怕。陛下是怕赵光本的头脑与杨栋的兵权,若再加上孔家的财富、结在一起后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有,或许也怕野心勃勃的景王,也就是赵明韵未来的夫婿──冯芷榕自然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来。且不说冯旭定会当场斥责自己踰矩,就算是清河王不在意、她也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质疑。
清河王牵了牵嘴角:“赵光本在朝中的声势也够大了、再大的话就不好了。”
冯芷榕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陛下若已决定便好,只是以我的身分、再怎么样也管不着赵家啊?”
“这你倒是放心。”清河王从贴身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封信,道:“过些日子赵光本的夫人会递帖子请你到赵府与一场例行的小宴,接下来便是陛下的连环计、你只要见机行事便足够了。”
赵光本的夫人?那位赵卓氏?
冯芷榕皱起眉来,道:“赵夫人是在帮我们?”
清河王道:“是。”说着,便把手中的信交给冯芷榕。
冯芷榕听了一愣,顺手接过了信、却没启封:“赵夫人怎么会帮我们?莫不是她……不喜欢杨茹艾?”
清河王勾了勾嘴角,道:“这个中道理你只要想一想便能通透,你不妨先看看里头写些什么。”
冯芷榕抿了抿嘴,虽带着些许犹豫,但终究是将信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