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对吗?”冯芷榕自顾自地解释道:“我可见惯了那些不许下属说话的人们、就怕碍着自己的思绪或心情。若非王爷脾性温和、怎么还能容你们在耳边叽叽喳喳?”冯芷榕说的是安秀宫里头的小姐们──虽然平日没与她们多说话,但在言谈间可晓得她们平日在自家可都极为讨厌身旁的丫鬟们多嘴的。
弥澈摸了摸鼻子,道:“若王妃只因这点说王爷脾性温和也是没错,只是那是因为王妃没见过王爷的手段……”
弥澈如此说着,又忽地变了颜色,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外头单膝跪下道:“属下该死!”
冯芷榕往外头一看,没看见人影,但也站起身来。
外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屋檐下高挂的灯笼下方、现出了自己的容貌。
前者是靖王,后者是鱼竹。
冯芷榕看见靖王可开心,但是挡在眼前的弥澈可让她有些伤脑筋。她只得挪了挪位置才能看到靖王,却看着他的神色十分冷峻,便也知道弥澈方才的议论恐怕一个字也不漏地入了他的耳里。
冯芷榕不禁想起平时在安秀宫与靖王谈话时,鱼竹和方纯都是远远地守在院子口,也没听见她与靖王说些什么话,除了自己被江含打肿脸的那一次自己与靖王光明正大地吵架──呃,是自己单方面地指责靖王时、鱼竹和方纯这才算是头一回听到两人的谈话,其余的时候可都是远远地、什么也没听见与瞧见的。
所以,当真如弥澈所说的一般,靖王平时……很凶?
这点冯芷榕大感不解,毕竟就算是城门口初见、或者冯府再次相逢的当时,她都只觉得靖王就是严肃了点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但弥澈方才还吊儿啷当、好奇心十足的样子,一会儿便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这样的差距可让她有些吃惊。
如此想着,冯芷榕忍不住搔了搔脸,往靖王那儿走过去道:“信收到了?”
靖王冷着的脸色缓了些许,道:“收到了。”
“进来坐吧!外头冷。”冯芷榕用十分隐晦的方式替弥澈开解:“我方才让方纯煮了壶热茶等你,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
“这是你的房间。”
“这里不是安秀宫,没那么方便、也不忌讳这个。”冯芷榕指了指里头的椅子道:“就在靠门口这边坐着也好,晚些你要把这人带走、还是就地审讯?”
靖王没有回答,只是略微侧首顿了一下,便是让鱼竹福身退到了小院子的门口,而弥澈也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似的收到了讯息、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窜出去。
眼看周边也只剩下两人相看两望眼了,靖王才开口道:“在你这儿审人不好。”
冯芷榕望着靖王脚边的那名贼人,道:“弥澈方才与我说了,这人的样貌是鲜托人的模样,万一他真是鲜托人、我也正巧能替你翻译。”
靖王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好,不过还得等等。”说着,便走进了冯芷榕的房间里拣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将贴身放在胸口的信给拿了出来,道:“我看了你的信,还得想想才能拟好对策、让名清明日送往北方。”
“这时间不是很赶吗?现在可是……亥初了。”冯芷榕走到了靖王身旁,皱起眉来:“底下的这人也还没处理,你不就一个晚上也不能睡了?”
靖王牵了牵嘴角,很喜欢冯芷榕这般模样,便道:“你若想早些歇息,我便将这人带回将军府审问、无妨。”
“你在这儿爱待多久就待多久,绝对不会赶你走!”冯芷榕向靖王身旁捱得近了些,但又觉得不太对劲,便是忙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道:“等等,你说的将军府是?”说来,方才弥澈也提到原本想将贼人给赶去将军府的。
“骠骑将军府,父皇许我立的。”
冯芷榕记起将近一年前,靖王率领银甲军凯旋,不但皇帝龙心大悦、给这位屡屡建功立业的儿子赏了大批财物,还额外封了正二品骠骑将军、又加定远侯这世袭罔替的一等侯勋爵,更允许他额外立府──当然这些都是当时听冯叙辉等人说的──当时她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却不想靖王与自己竟是有这般渊源。
于是她想了想,将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方才弥澈说他本想把贼人赶进将军府收拾、却不料贼人跑进来这儿,难不成……将军府离这里很近?”她自从在城门口受伤以后便等同于被周有韶“圈禁”起来,后来又进了安秀宫学习、自是对外头的变化毫不知情。
靖王点了点头,勾起嘴角道:“就在冯府斜对角,你都没瞧见?”
“你这么问可是明摆着欺负我没法子出门啊!”冯芷榕哀怨地望了他一眼,又道:“之前还说往后若要邀我祖父往靖王府商议国事时可以把我给捎上呢!但却一次也没见着帖子、也想不到你却还有更近的地处在。”
整个大烨京城分为中心的内皇城、外皇城、内京城以及外京城等四层──内皇城自是盖满了皇家居所与朝臣办公的宫殿群,而外皇城则是许多操持皇城工务、内务等工作的区块儿,甚至还有重要的宝钞局和驻扎着皇城禁卫营等;
至于京城内城每个区域亦划分给不同阶层的人,例如卫家仍顶着郡王级别的宗室多居于位于内京城北面的官赐府邸,而东西两面则是居住着各个不同层级的贵族、府邸亦多为官赐,至于内城南面则坐落着各级不同品秩的官吏、南面的东西两边边角处还有繁荣的商业区域,却是冯芷榕从小给拘在府邸里、未曾见识过。
至于外城的南面除了平民住宅以外也有低级官员的居所,东西面与北面则为皆属军事区、正北面还驻扎着京城卫营。
靖王府为王府,自是座落于京城内城北面的区域,而靖王所另立的骠骑将军府落在内城南面、离冯府也就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