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燕这话才刚说完不久,外头又进来了冯府的丫鬟们。她们先给里头的小姐们福了福身子行礼后,又是换过了一轮茶水、接着又端了点心进来,这才告退。
赵明韵看着端进来的一盘盘点心,每一盘上都有几种不同颜色、形状的糕点,这盘子是墨色的石头打磨的、上头还摆布了鲜花与绿叶,看起来很是好看,便道:“芷榕,这摆盘可精巧、是你摆布的吗?”
冯芷榕点了点头,道:“是呀!今早儿特地摆弄过,又让人放进炉子里头烘烤着,现下外皮可酥脆。”
这些糕点是各种不同式样的后世点心、不存在于这个时间轴的。冯芷榕前世无聊时便由电视上学了些简单的糕点,而那些糕点放在这个年头还能实践起来的也还不少,当中,她做得最好的是蛋黄酥。
冯芷榕可爱惨了冯府厨房外头的那座窑──前世在工作空档时也曾与国外的厨师学过用窑烘烤的料理,而冯府的这座窑可让她动了不少念头,因此这阵子她可光明正大地勤着往厨房跑、让厨房里的佣人们帮着她做许多不同点心,甚至还烤了几次披萨!
其实冯芷榕前世幼小的时候是住在乡间的,前世的祖父母弃着瓦斯不用、总爱去附近山边儿捡柴火来开灶,那时她的年纪也还挺小、却是央着祖父母几回说要帮着生火,因此在这方面她虽然不怎么熟悉、却也不算生手,从前更没想到这样的技能在此世能派上用场。
葛悦宁对于这些没看过的点心大感好奇,当下也就拿起了外皮看起来金黄酥脆的圆球形糕点轻轻地咬上一口,看见了几层薄皮后想了想、又是多咬了一口,这才发现红豆馅儿的存在。冯芷榕偷偷地观察葛悦宁这“茶点大师”的表情,心里头有些紧张──虽然冯家里头的人都捧场、也不代表会合其他人的口味。
葛悦宁就像是在思考一般,喝了口茶、又咬了一口,这才发现里头的蛋黄馅儿。只见得葛悦宁一脸惊喜,待到口中的点心都入腹了以后,才问道:“芷榕,我没吃过这样的点心!这是哪里学的?”
其他三人看得葛悦宁如此惊喜,也纷纷地捡起同样的点心咬下,个个露出不同的表情。
冯芷榕松了口气,自己的手艺总算通过了考验,便道:“这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因为里头包着鸭蛋黄、姑且就叫这蛋黄酥吧!”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姑且不姑且的问题,冯芷榕所做的糕点就是真真正正的蛋黄酥。
唐然燕喝了口茶,又道:“这里头的蛋黄是怎么腌渍的?怎么这味道能如此均匀、又怎么完好地在里头结成一块儿?”
冯芷榕笑道:“近来不是天气冷吗?我用干净的雪把一篓子鸭蛋给冻好了,接着把蛋壳打破、只取冷冻好的蛋黄,再放凝固的蛋黄到一盘盐巴里头滚好腌渍两个时辰左右,紧接着再洗过一回、便能包入馅料内了,这也算是取巧,否则若照常法、可得腌渍逾一个月。”
葛悦宁赞道:“芷榕可说过从前没在家里头做过点心的,但看这模样倒不像是生手。”
“自然不是生手了。”冯芷榕一脸骄傲:“这些日子以来我可是天天让我伯母与叔母拴在厨房里头训练呢!”
赵明韵是个爱吃点心的,见冯芷榕如此自也是多生几分爱惜:“也难为你这般活泼性子、还能成日在厨房里头待得久。”
杨茹艾问道:“芷榕,从前你曾说你叔母做的雪花酥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你可学了?”
“边上那个撒了白糖粉的便是。”
杨茹艾往自个儿手边的盘子一瞧,将雪花酥给拿起来端详,而唐然燕看着杨茹艾的盘子,倒是瞧出了些端倪来:“芷榕,且不说你这墨灰色的圆形石板别具一番风味,我瞧这点心若是端端正正地拿起来,留在下头的糖粉可也另有花样!”
“这且给然燕姊姊猜着了!”冯芷榕笑道:“这盘子首先我得摆布那几片叶子,紧接着才能放糕点。而这些糕点上头的糖粉、芝麻与花瓣我可都是后来洒上的,最后才插上花。若是拿起糕点时不沾糊了盘子,这一块块糕点的印子可又是另一幅画。”冯芷榕不知道这年头几何图形这几个字怎么代换才好,但她自认为自己的解释还算好懂。
赵明韵说道:“说句不讳的,许是连宫中的御厨也没能及得上芷榕你的巧思。”
葛悦宁看着自己盘子里头的模样,心里头竟也是升起了一股心思道:“我知道这样说不合礼仪,但我还真想多与芷榕学学这些糕点。”
冯芷榕道:“咱们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学的也都是正经事、怎么会不合礼仪呢?”
向来最守着分际的赵明韵说道:“虽然勤着些走动会令外头人说话,但若有个正经的由头、又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家,倒也是还好。”
唐然燕跟着说道:“放眼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冯柱国家中有个宝贝小孙女,这小孙女交上好朋友、外头的人就算想说嘴也是没机会的!……就我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啊!谁想多碎嘴、看我不收拾她!”
杨茹艾听了忍不住说道:“然燕,你当你是府尹呢!”
杨茹艾这话一出,赵明韵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众人也跟着笑作一团。
眼看着气氛正好,就连赵明韵也笑得开怀,众人又是笑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快中午时这才由着冯芷榕领着众人到冯府门口、目送着众人回去。
众人临去前,除了寄住在赵府的杨茹艾不那么方便以外,赵明韵、唐然燕与葛悦宁都约好了晚些日子要递帖子给冯芷榕,说是要邀请她到府上坐坐。冯芷榕当然乐意得很,当然除却晚些日子前往赵府是有目的的以外,她还真心喜欢上了这些个小姑娘家──以她身子里头成熟的灵魂而言、她们便像是自己的妹妹一般,看着她们笑闹、逗着她们玩耍也是开心;而以此世这才十岁半的年纪而言,她们又像自己的姊姊,总会细心与耐心地注意到打小便被关在冯府的自己对这个世界是个常识白痴、并好好地教会自己许多概念与知识。
冯芷榕深吸了口气,觉得今日充实的社交就要结束时,却发现葛悦宁似乎没有要上马车的意思──而葛家的车夫似乎也会意自家小姐的行为而并未将车给殿后赶出来。
冯芷榕满脸疑惑地望向后头,这才看着前头三辆马车走远、转头问葛悦宁道:“悦宁姊姊可是有话要说?”
葛悦宁点了点头、露出了有些害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