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宫婢们经由自己的同意后便由鱼竹、方纯二人领了进来,四名陌生的宫婢手上各提着一篮子的食盒,又从里头共拿出十二只都盖着盖子碟子与碗,看样子十分讲究。
冯芷榕这才坐了下来,看着宫婢们一面开盖、一面说着菜名,一切的动作是如此利落干净,毫不拖泥带水。
宫中的规矩多,冯芷榕也不想多问,就是这么静静地吃完了一餐,垫个肚子到八分饱,又姑且休息了一会儿才决定出去外头走走。
根据洪舒所说,安秀宫的北面是休憩之地,也有花园,这时用完餐的小姐们应该都会到那儿去走走。
按理来说,若想打好人际关系,可就得往那边下手,但怎么想都觉得过于唐突。
试想从今年开春开始便一起学习到了今日混熟的人,正惬意地享受着每日午后的悠闲时光、与好姐妹们一同玩乐时,忽地有个陌生人过来打招呼,又说着从今以后大家都要一起学习了,这听起来可不别扭?
冯芷榕自认自己不是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马上跟人打成一片的人,因此她也不愿煞人风景,便想着今日只消摸清楚安秀宫里头的模样,算是认识认识新环境。
冯芷榕才踏出房门,鱼竹与方纯便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问。而原本送来食盒的四名宫婢也是一语不发地进入房内收拾。
走出了谦恭院、又经过了几个院子,冯芷榕粗略地看着每个院子的门牌,大抵都是一些勉人修身养性的话语作为院子的名称,除却她所居住的谦恭以外,还有谦谨、和睦、端恒、端秀等等字句。
安秀宫的正殿很大,比起凤华宫的巍峨、气派,更是带有一股庄重严肃的味道。
冯芷榕走进正殿时没人拦着,便连守着门口的宫婢们也是目不斜视、对她视若无睹,比起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看起来更像是个摆设。
冯芷榕踏了进去,这才发现这正殿之大、还能被割成好几间独立的房间,每间房间都挺宽阔,各有一套套整齐的桌椅,靠着墙面的地方还有成排的书柜,就像是座图书馆一般。
安秀宫的正殿被割成了五开间,除了方踏进去的那一间只有些点缀摆设,另外几间都是一样的。冯芷榕还没逛完,只想着另外一面也是等同的模样,便打算就瞅一眼便要回去。
只是想不到这才走到了一半便听到了女子抽抽搭搭的哭声。
冯芷榕停顿了一会儿,一时不晓得该不该前去探看,但最后还是吸了口气朝着声音来源走过去。
那是位于最偏间的空间,摆设也如其他房间一般整齐朴素,一名身着蓟粉色衣装的少女正坐在一张桌案前,手拧着帕子拭泪。
少女的身后站着两名与鱼竹、方纯身上的穿著一样的宫婢,只是静静地守在一旁并未说话。
冯芷榕想好了起头的话,便走向前去对少女福了福身子道:“姐姐有礼了。”
少女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娃儿,在脸上还没显现出讶异的表情时,便赶忙将脸上的泪水拭干,又站起身来回礼道:“让妹妹见笑了。”
冯芷榕微微地牵了牵嘴角,便自报家门道:“妹妹冯芷榕,父亲乃詹事府正三品詹事冯政道,因蒙受陛下与娘娘的恩典,今日住进了安秀宫,明日开始便要与姐姐们一道学习。”
“我,我叫葛悦宁。”少女吸了吸鼻子,一张哭红了的点有些狼狈,却掩不住她原先秀丽的容貌。”家父光禄寺从六品寺丞葛征安……”说着,言语还有些哽咽。
眼见葛悦宁的话又要说不下去,冯芷榕只得赶紧接上话茬儿:“姐姐来到安秀宫学习多久了?这安秀宫殿内布置得挺别致,简单雅静,想来在这里学习很是舒适。”
葛悦宁一双哭红了的眼眨呀眨的,道:“是呀!来这里的教书先生还有教礼仪的姑姑们也都很有本事,妹妹只消待个一天、两天,便能学到很多东西。”
冯芷榕看见葛悦宁愿意继续与她说话,便也放松了些许道:“听姐姐这么说,我还真有些担心自己跟不上。”
葛悦宁听着忙道:“你才初来乍到,首要的课题肯定是学礼仪。教礼仪的蓝姑姑虽然总板着一张脸,但是教课却很是仔细,有不懂的也可以问,肯定会将你细细地教到会。”
冯芷榕浅浅地笑道:“宫中的规矩森严、不比家里,家母也曾说入宫学习乃是皇家赐与的恩典、得时时刻刻用心勤勉,如今有姐姐的箴言,未来要学习的事情也多少有个底。”
葛悦宁看着冯芷榕如此客气,又见她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应对便如此自然,便也忍不住夸道:“我看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知事,在这宫里学习也不会吃苦的。”
冯芷榕暗暗苦笑,但表面上仍一副和谐道:“姐姐不知长了梓容多大岁数,说着的话倒像是母亲一般疼人。”
葛悦宁羞着脸道:“妹妹别说笑,我今年已经十三了,去年开春才来到这里、还得在这边待上一年半的时间呢。”
冯芷榕笑着,看着葛悦宁原本哭红了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又想说几句有关学习的话,便听得身后一堆散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嘻笑言词而来。冯芷榕还没回头看,便看得葛悦宁原本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便连那尚是红着的眼眶又要积出泪来。
冯芷榕看着葛悦宁的模样,也知身后的人来者不善,便抓准了时机听着她们刚走入这方间的时候稍退了一步转了身子看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