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家的规矩宽松、可不代表外头都是自由的了,若是再往更深里头想,光是身为王妃要参与的宫宴与繁复的礼仪就让她直打哆嗦──更何况未来还长呢!靖王若是没将心思放自己身上,又转而注视其他的莺莺燕燕,自己不就又要重复上一世的痛苦了吗?
接连着这么一环又一环地想着,冯芷榕这一门心思也不禁都绕到了靖王身上,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早已回到谦恭院内。
冯芷榕只还记得自己让鱼竹与方纯二人替自己烧个水、想要泡泡脚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一下,而后便是满脑子胡思乱想至今。
现在毕竟才下午,若是沾了床、肯定会让眼线给看尽眼底的。而鱼竹和方纯这厢又是随侍在侧,也不好直接躺在地板上将脚高翘上墙壁进行抬腿运动──碍于各种礼仪规范实在难办,否则她还真想不顾不管地让自己好好放松。
于是她又想起今天直到中午的历程,一条一条地将重点罗列出来、又兀自做了检讨。
除却应付安秀宫的功课与如愿地与杨茹埃达成初步的和解与交流外,还意外地结识了赵明韵与唐然燕。
赵明韵虽然冷漠、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就像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高岭之花一般。她在方才的一席小茶会当中知道了赵明韵与杨茹艾因为父执辈有所往来而结识,两人也是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冯芷榕自是将这层关系按在心里。
赵明韵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又与杨茹艾的父亲杨栋交好,这层关系便不得不放点心思看待。就算这当中没什么猫溺,将来或许也是一条可用的道路。
至于那唐然燕便让她有些伤脑筋了。
这口无遮拦的大小姐说起话来特别豪放,她的礼仪阶级与嫡庶区分观念特别强烈,其余倒是没什么值得提起的地方;便是她不断殷勤地与自己攀谈、让向来对人际关系并不这么热切的自己感到有些麻烦。
本来冯芷榕还以为是什么好事的八卦分子而在心里提了几分心眼防范,后来葛悦宁才悄悄地与她说了唐然燕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葛悦宁说道唐然燕为人热络、特别喜欢照顾安秀宫的新人与年纪较小的人,所以符合这两个条件的自己肯定是被唐然燕给”瞧上了”。
按照自己原订的计划,要交好杨茹艾乃至赵明韵也不算困难,至于要如何摸到更进一步的机密要事她心里也有个底,但是这唐然燕就是临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将来要怎么应付、她还是没法子决定──她本着演员的察言观色与识人本事而对唐然燕的个性摸了个七七八八,对她的热络多少也有些担心。
唐然燕那样个性的人毕竟是个变量。
上辈子她也没少过与这般自来熟的人打交道的经验,但那样的人就像是活性极大的元素,拿化学来说,就是钾吧!丢进一滩平静的水中也能闹腾个天翻地覆。
那样的人就算毫无心计、也很是危险,那般过分活泼的人投到哪一个阵营里恐怕都是会坏事的。
虽然冯芷榕并不想把唐然燕想得那么糟,但对方毕竟不是自己人、也没指望对方为了自己而多使点脑子,并且此时的自己正替靖王做事、也正为了自己家国的安危与稳定而努力着,她不想多生事端,只想要好好地完成眼前的任务。
如此,要怎么应付唐然燕呢?
冯芷榕呆呆地望着天空,坐在她一回谦恭院便打房间内搬出来的椅子上,一面踢着小腿、一面想着:那个人真是麻烦啊……
如此想着想着,又是发呆了好一阵子,这才又想起今个儿早上勾起了她十足好奇心的蓝姑姑。
今日众人面对蓝姑姑的反应可让她好奇得紧,本来寻思着在茶会时是否要旁敲侧击地向杨茹艾等人打听,她还想着唐然燕肯定是有人起个头、便能说出一大串故事的主儿,这机会也是挺好。只是那时候她满脑子想着的是靖王与自己的未来那些还构不着边儿的事情,白白地浪费了一个可以探听的大好机会。
想到了这里,冯芷榕忍不住嘟哝了几句,又是一会儿,待到今日的思绪全都给理齐了以后,这才做了个没边儿的结论道:“唉!真是男色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