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烨共有公、侯、伯、子、男等五个爵位,每个爵位归类为三等,其中又分可以世袭罔替的开国勋爵和因重大功绩而受封、得世袭降等袭替的爵位。当然也有因为一时之功而获得一代爵位的,总而言之划分得十分细致。
永平侯与保定侯二人虽然都是二等侯、但都是承袭自先祖的世袭罔替爵位,也因此这两家在京城可都忒嚣张;这两人爵位相等,也曾经图谋要结个亲家,却不知为何突然变了卦、这才成为了死对头。
过了小半会儿,冯芷榕又问道:“王爷,这中秋晚宴可是三品以上的官都能参加……这也包含在外头的武官吗?”
靖王道:“原本不应包含在外的武官的,但若你想要杨栋回来,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冯芷榕思索了一会儿,道:“还是别打草惊蛇好了,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得谨慎些、不能操之过急……我想,比起从杨右都督那头下手、从吏部尚书那儿探探或许较好。”
靖王颔首道:“还有什么是需要本王安排的?”
冯芷榕想了想,又道:“目前却是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个明白──当初北方的事情获罪而左迁的官员有哪些?现在又都到了何处?还有……”冯芷榕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包含范老将军的事迹也请王爷与我说说吧!我这才好拿捏。”
靖王沉默了会儿,便是在脑中理清了思绪,这才一一地将北方遇袭事件后,武威军与大烨前军上下的武官升迁都背过了一轮,还顺道补充了北方城镇当中也有几个知县、知州都给调走了的事情。
冯芷榕一面听着、一面用心记着,也暗暗喟叹这靖王的记忆力也真是十足十的好,前前后后二十多个人名与其先后变动的职位和年分顺序都记得一清二楚,更是能在短时间内有条理地说出口,也无怪乎皇帝如此仰仗这位儿子作为自己的左右臂膀。
而冯芷榕记忆力本来就极好,记得又是用心,又在靖王每说完一笔后多复诵了一次才让靖王继续说下去,这一来一往也就记了个十成十。
待到靖王都说完了以后,这才开始说着范老将军的故事。
这故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范老将军的父亲只是一名小小的副尉、家世并不特别。范老将军长大了些便从父命去考了武举、一路吊着尾巴摸上了殿试,因其表现得并不出彩、后来也没受到重用,就是三十来岁的时候协助当时的一位老将军完成了奇袭敌军的任务才得到了个校尉的官职,只是至此往后不知道是怎么着,竟是一路顺风顺水地连连立下军功,到了五十来岁的时候当上了从三品的将军;
后来一次因缘际会之下,范老将军得到了姻亲的推荐,转调到了当时还直属于皇帝的银甲军磨练、又到了金翼军转了一会儿,却是都没什么成绩,着实在原地踏步了几年;又过了数年适逢大烨南方边境骚乱,那时重重重兵与能打仗的将领多在北方驻守,因此这没正式挑过大梁的三品将军才头一次单独领了兵,并在半年内平息了战乱、表现亮眼,从此开始才真正被看重……
那时的皇帝也才知道这范老将军在战场上是头老狐狸。
他别的不行、就是喜欢扮猪吃老虎。
他装得胆小、便连自己人也瞧他不起,这胆小如鼠的名声传播到了四方国家去。
人人听他领军都以为是送上来的肥羊,并自然地将他曾经的赫赫功绩都归给了当时他的上司──于是过分轻敌的敌军都没能来得及笑完、便迎来了自个儿的同胞尸横遍野、家园破碎。
靖王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冯芷榕越皱越深的眉头,忍不住伸手去抚道:“虽然范老将军用兵如此,但对朝廷很是忠心、也未曾结党营私,对于他可得放心。”
冯芷榕顺手将靖王的手指给握住,道:“我不是在担心范老将军,而是在担心范老将军的门道。”
“你的意思可是范老将军对敌人下手得过狠了?”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倒不是重点。”冯芷榕放开了靖王的手,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隐忧:“这只是我的猜测,虽说兵不厌诈,但范老将军早年仕途并不顺遂或许也是因为净走偏门的缘故,而偏门走久了、人人都会了解他的战术,乃至于他的习惯、他的一切都会有人明白。”
冯芷榕这会不讳地直视着靖王的眼睛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奇兵、奇谋,用多了也是能让人抓着门道的;天下如此之大,范老将军从三十多岁到七十而致仕可是有将近四十年的时间,这四十年来的习惯可当真都不一样了?”
靖王沉默了会,又道:“我从前还小的时候曾听过范老将军的事迹,却真的是各个都不一样。而范老将军教我的,也是这等出奇制胜的招法。”
“王爷,若是商谈军机,都只会有重点人物在场对吧!”看着靖王每回提及范老将军与过往的事时,靖王总会不经意地变换了称呼、甚至面露怀念之色,因此冯芷榕决定不去质疑或反驳靖王对范老将军的信任,而是径自提出自己的猜测:“纵便是范老将军每每都能预测人心、出奇制胜,那么长年跟在他身旁的副将、副官等也都要问个清楚。”
“朝廷每一场战役都会轮换人手,从来没有固定的副将与副官,就连本王身旁的几个亲信校尉也不是每场都会跟上的。”
冯芷榕摇了摇头:“倒是不需要每个都查,而是要问。”
“问?”
冯芷榕点了点头,道:“王爷跟在范老将军身旁也就只有那一次,去问每个人关于范老将军的习惯,先是概括出个轮廓,毕竟人都亡故了,这条线索也不算好查。”
“然后呢?”
“如同城镇中的巡防、布阵中的阵眼一般,总会有一两个漏处,能够接触那漏处的是谁,答案便昭然若揭。”
“本王想着这事情恐怕不那么容易,但却也是个方向。”靖王皱起了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冯芷榕便看着他沉思的脸庞,几次出言宽慰、甚至想碰碰他微微纠结的眉心,却也握紧了拳头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