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个喋喋不休的御史,皇帝就头痛!又忍不住哀怨道皇帝这个位置可不好当、一点儿自由也没有,怎么当年那些脑子坏了的兄弟就偏偏要来抢这位置?……说来,这位置给他们也就算了、他也压根儿不想要!那些有毛病的手足们却还要对自己赶尽杀绝!这不才激得他为了自保走上这条路吗?
眼看着皇帝露出哀怨的眼神,冯芷榕也看向了靖王,悄悄地问道:“真的没关系?”
靖王点了点头,又示意着她别说话,冯芷榕知道靖王另有打算,便也乖乖地候在一旁。
许久,皇帝终于妥协道:“要不这样,朕就去凤华宫听!安秀宫的丫头们若是被皇后召见也是可以的!”
靖王道:“父皇如此,会让芷榕在安秀宫里头难办,这传出去了可对冯家不好。”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总不会要朕去那姑娘家家玩游戏的安秀宫内吧!”
“若父皇有本事,翻墙进去也行。”靖王勾起了嘴角,道:“或者安秀宫的作息十分固定,要寻了空闲偷跑进去也成。”
皇帝听了嚷道:“你这做儿子的少坑爹!朕让清儿给我念书总行了!护着自己的媳妇儿护得这么紧,也不怕人说话!”
“父皇要找芷榕也不是不行,但现在她毕竟还在安秀宫、三年内可是走不开的了。”靖王的话就像是说了一半,而另一半就丢给自个儿的皇帝老子揣摩。
皇帝方才闹腾的时候虽然表现得很不正经,但脑子毕竟是清楚的,便也道:“你当真要替这丫头求事情?”
靖王听了这话也毫无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皇帝与他对视许久,这才说道:“你母亲她可同意?”皇帝的用词上是指“母亲”并非“母后”。
靖王点了点头,道:“母后说全凭儿子作主。”
这话在靖王说来或许是个直述句,但在皇帝的耳朵听来可就是靖王很把自己这个当老子的放在心上,便也满意地笑道:“那好,若是冯老头子没意见,丫头的事情你就尽管作主!”
冯芷榕看着靖王与自己的父亲一人一句的,就像是达成什么协议一般,而自己似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筹码,这也让她忍不住想皱眉。但这一个思考还没想到些什么,却想来了一阵晕眩。
冯芷榕的脚步还是稳的,但也忍不住敛起眼来抵抗那眼前天旋地转的景色。
靖王还正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着、尚未发现冯芷榕的不对劲,却是齐王眼尖,率先发现了异样,便是开口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靖王这才发现了不对劲,赶忙扶住冯芷榕,道:“父皇、伯父,时候不早、我得先带她走了。”
皇帝与齐王两兄弟双双皱着眉头,没说些什么,就是皇帝一句“快去”,便由着靖王带着冯芷榕离开。
皇帝看着两人离开后,又唤了声“更衣”,这才让外头候着的四名内侍走进来替自己换一套外衣。
皇帝可不避讳自己的兄弟在场,只是速速地换上了一件新的外衣后,便把内侍们打发走,又对着齐王道:“要一道去光正园吗?”
“不去,但可以陪你走一趟。”言下之意,就是要继续陪皇帝说几句话。
皇帝点了点头,与自己的兄长先后踏出了小房间,走出通明殿。
皇帝一面与齐王走着,没管着后头远远落着十五步之远的内侍们正扛着两顶辇跟着──那是大烨宫廷里的规矩,若是与大臣们议事的途中至少得退上十步,而与齐王或皇子们说话时,更得退上十五步之遥、甚至更远。“朗老三,那丫头你看怎么样?”
“没怎么样,是个知进退的。”
“但是她懂鲜托语!”皇帝皱着眉,道:“这冯家上下也有我们的眼线,冯家可是万万没问题的,但这丫头似乎出生以来就很特别!”
齐王瞪了自己的皇帝弟弟一眼,道:“清儿与渊侄儿都说过,这丫头一心向着大烨、向着渊儿,既然如此只要知道她能帮上我们不就成了。”
“不成、不成。”既是现在身为皇帝、又是从当年的缪王府一路重新走回太子之位的太匡帝可不认同:“我们那破爹还在的时候可是不少前车之鉴,处处都不缺咬人的兔子和绵羊!”
“所以你也下足了功夫不是吗?”齐王摇了摇头,道:“凡你信任的人府内都得安插好几个探子,若把这些功夫收回些、你每日还能多睡上一个时辰的好觉!”
皇帝很是挣扎:“那日日在缪王府内睡下就怕起不来的日子可多了,这习惯养成了也没能改过来。”
齐王摇了摇头,道:“我还不是日日闭上眼睛就看见家里人吗?我瞧着渊侄儿这些年的模样已与你现在有个七分像、又少不了弟媳妇当年的果决狠戾,他瞧上的人大可放心地给他看着、错不了。”
皇帝眼看着还在挣扎,齐王又补充道:“还有老荀呢!你不是挺信他的?”
提起钦天监的荀监正,皇帝这才稍微释然:“我本是不信命的,但这老头子只要能从天象得到天机,肯定十足十地准!”
齐王点了点头,继续劝道:“你当年给渊侄儿指媳妇时、那丫头也才四岁,也没人信她能变成钦天监说的模样,眼看转眼六年过去了,先前从她那儿来的那些个推论不就证明了老荀所推有理?”
“唉,也是。”皇帝又是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停下了脚步道:“方才那俩孩子在,我倒是没问问你,北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齐王也跟着沉吟一会儿道:“那丫头的推测或许不错,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将北方再次搅成一锅粥……冯旭从前就是因此而成名,但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也不怕他们长了教训,只消用上别的方法就行。那鲜托王现在也跟咱们一样都是老头子了,就算再厉害、也蹦不上天!”
皇帝点了点头,也没再细问,转而说道:“我看着你就让清儿多与那丫头学学鲜托那边的话,将来若要往前线跑,丫头年纪还小、又是女人,不方便。”
齐王摇了摇头,道:“你这么说不对,那丫头可是荀老头子说的将才!”
皇帝摇了摇头,道:“是不是将才我没敢信,但那丫头才十岁出头,况且……嗳,朗老三,你方才怎么没阻止我?”
“怎么,想起来了?”齐王哼了哼声,用着鄙夷的面孔看着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