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舅父,可曾听闻‘孔子弟子三千’?”程处弼看向崔之仁,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郁了。
“自然是知晓的,正所谓‘孔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人’,你的意思是?”崔之仁自然很快的想到了程处弼话里面的意思了,能够当家这么久,他也不傻啊。
“没错,正是此意。”程处弼说道。
“此意虽然好,但是。”他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此法好,可是也不好。
私塾在大唐早就有了,但是不像后世一样普遍,而且也不是谁都能够进入私塾,毕竟读书是要钱的啊。
“舅父莫非是担忧寒门士子多了,威胁到世家的地位?”程处弼淡淡的一笑问道。
“确实如此啊。”崔之仁也没有隐瞒,若是人人都读书,那世家还有存在的必要么?世家之所以为世家,就是掌握了这个时代的知识传播权。
“哈哈哈……”程处弼大笑,道:“舅舅莫非忘记了,一旦人走上了仕途,一两代之后,自然就是世家了,既然是世家,如何会被皇帝利用呢?”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是崔家能够培养出一两名能够位居高位的寒门士子,想来也是可以提高崔家的地位了,就算不能够身居相位,哪怕是一县之令,将来崔家在外行走,也多多少少有些方便。”
“而且,若是崔家子弟优秀,又何惧寒门士子?”程处弼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相位之人岂能是那么容易培养得出来的?”崔灿冷冷的一笑,道:“我崔家从古至今位居相位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寒门士子更是比登天还难!”
“你说的没有错,这寒门士子想要身居高位确实是比登天还难,但是不代表不可能。”程处弼微微一笑,道:“如今朝堂之中,魏征、马周之流,皆是出身寒门,如今也将要是相公了。”
“人人若是成了魏征,这魏征也太不值钱了。”
“没错,岂能人人都是魏相公?”
“这百年难得一遇之人,岂能说是就是了?”
“……”
众人开口反驳。
“正因为难,所以更需要广招寒门士子,一千个里面能够有一个成为宰相,有一百个能够成为县令,那也是好的。”程处弼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郁了。
“倘若是崔家如果有一万个读书人,十年之后,可有多少的人能够出仕为官?”程处弼问道。
“至少得有一千人啊。”对此,崔之仁还是很自信的。
“若是十万个呢?”
“那……”
崔之仁等人都不敢想象了,若是有一万名官员出自崔家,只怕整个天下都要以崔家为首啊。
在这个读书人还是尊师重道的时代,老师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就算你当了宰相,在路上见到你的老师你都得下马行礼。
若是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就是不孝,就是不尊师重道,别说当宰相了,一个小小的衙役你都轮不到。
哪怕是皇帝,见到自己的老师,都得作揖问安。
“哼,我崔家虽然富贵,但是岂能养得起那么多的人?”崔灿不满的说道。
“何须要养?不过就是多了几张桌子,几张椅子罢了。”程处弼摇了摇头,道:“几位舅父,这锦上添花好,还是雪中送炭好?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
崔之仁三人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程处弼说的却不无道理,若是崔家真的能够出那么多的子弟,只怕这崔家就算想不发达都不行啊。
为何一个这般简单的事情,崔家和别的世家却想不通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深夜人静,崔家的议事大厅之中。
一群白发都已经有些花白了的老头子坐在里面,正在一脸疑惑的看向崔之仁三兄弟,不知道这三兄弟召集自己来,到底是想做啥。
“之仁,到底是何事将吾等这些老骨头喊来?”一名七十多八十岁左右,牙齿都快要掉光的老者开口问道。
“二叔公,今晚将各位叔伯叫来,乃是有大事相商的。”崔之仁赶紧将事情的始末都讲了出来,在场的人听了,不少的摇头,表示不同意。
在这个家族绝学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外人的时代,家中的知识岂能轻易的教授给了别人,故而其中还是有人表示反对的。
“此法确实可行。”然而,那二叔公抚着胡须,淡淡的说道。
“二叔公!此法万万不可行啊!”
“这岂不是在坏了我崔家的根基?”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
几名头发花白的人赶紧站住来阻止。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二叔公微微一笑,道:“此事,确实是可行的,这学院啊也必须要建立起来,不过可不能够白白的便宜了外姓之人。”
“我清河崔氏除了嫡出的几房之外,那些庶出的足足有上百房,关系更远的少说也有上千吧?这些年大家都少了联系,对我们宗家也是淡了感情了。”
“然,凡是有了出息的,我崔家子弟哪一个不回来继上香火?认祖归宗?”
“以其等着他们功成名就之后再回来认祖归宗,还不如吾等就将他们召集回来,凡是已经到了入学年纪的,都应该回到吾清河崔氏的学院之中。”
“至于那些口粮嘛,我们崔家偌大的家族,难道还少了这份口粮不成?”二叔公微微一笑,道:“这注意好啊,我清河崔氏学子千万,总有人能够出人头地的,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兴盛下去。”
“还是二叔公您老想的周到,清河崔氏嫡庶、宗家分家的子弟至少千人,若是能够都得到好的教育,用不了五六年,这朝堂上下,必将是吾等清河崔氏之人也。”崔之仁微微一笑说道。
“真是想不到这程家三子简简单单的就给我们解决了这么一个难题啊,这千金值了,真的是值了。”二叔公哈哈一笑,道:“之仁啊,如此之才,吾等崔家必须要掌握住啊。”
“之仁明白。”崔之仁恭恭敬敬的说道。
程处弼喝醉了,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梦中的人一会儿变成了陈硕真,一会儿又变成了柴令玉,这种感觉真的是奇妙无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