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园。

粤南省这边的人对饮食茶点十分钟爱，茶点不分家，一个座位能坐一整天，我赶到天香园的时候，戏台上正在唱着一出粤剧！

我自己都听不太懂粤剧，看过去时，卫小琪发现我过来，悄悄的朝我比划了一个手势，让我不要打断看得正入迷的那位老人！

我只能悄悄的坐下来，打量了一下这个老人，满头的黑白夹杂的长发挽成髻，身上穿的是纯黑色的唐装，颔下的胡须很长，但看上去不邋遢，在左边耳侧到脖子的位置，有一条很长的疤痕，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刀锋留下的痕迹！

卫小琪盯着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然后继续转头去陪着老头看戏！

我也只能转头陪着他们一起看了一会儿，等到这出戏剧落幕，换上新的戏目前，老人才拍手叫了一句好，随后转头端起茶杯，朝我淡淡的扫了一眼，眉目如电丝毫不显老态的盯着问了一眼：“你这家伙，面相俊朗，嘴角含涡，男人长酒窝，多半桃花伴身，小琪跟你这样的人，真是有点可惜了！”

我一听，只能苦笑不已！

卫小琪狠狠的瞪过来，表情尴尬！

“算了，年轻人的世界，我糟老头子懒得掺和，你把那株‘蛇金脊’给我看看吧！”

我迟疑了一下，把蛇金脊从背包里取出来，然后摆放到桌面上，这时候戏台上已经拉开了布幔，下一出戏开始咿咿呀呀的登场了。

卫道的手看上去布满着各种交错的疤痕，看上去有点让人瘆得慌，不过他的手却不抖，很灵敏的把长盒慢慢打开，再层层剥开青苔包裹着的眼镜王蛇的蛇皮，直到‘蛇金脊’呈现在眼前，他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手在这时候，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的伸出去触碰了一下蛇金脊，然后凑到鼻端轻嗅着‘蛇金脊’的味道！

“嗯，腥味刺鼻————”卫道皱着眉嘀咕一句，然后盯着我看着叹道，“真是想不到，世界上只记载在一些偏方孤本当中的少数几种几乎寻找不到的灵药被你找到了一种，不得不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有点气运的说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讪笑着说了一句‘侥幸’。

“你知不知道，这株蛇金脊真正最大的作用，其实不是拿来入药，用蛇金脊入药，顶多也就相当于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雄阳提欲的药，这是蛇类的本性奇淫无比而生成的，常人得到了它，并不算特别好的事情，因为人的身体总有个限度的，得到这种药的人，要么容易邪心作祟，要么容易放纵无度，导致最终还是身子空虚————”

我听得一脸错愕：“既然不能入药，那这株蛇金脊真正的作用又是什么？”

“入蛊——”卫道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意味深长的压低着声音说道，“上古以来，就有巫蛊传说，可以说巫蛊的存在，比中医的存在还要早一些，人类蛮荒时期，更相信上天造就的万物都是有生克的，巫蛊的存在，是沟通神冥的地位，不论是在黄帝部落还是九黎部落，大巫师和大蛊师都是很尊崇的存在，后来的黄帝内外经和素女素问，很多的医人方法和道理，也是从巫蛊衍化而来的…………”

我听得有些迷糊，不知道卫道怎么突然间从蛇金脊说到了这些上古神话中的事情了。

“也许你觉得我扯远了！”卫道看着我皱眉的样子，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似得叹道，“其实我只是先告诉你而已，中医和巫蛊一脉相传，接下去说这个蛇金脊的真正用途，你就会觉得更有可信度一些，我说它用来入蛊的作用更大，原因就是因为，据说以前在苗寨和岭南，都出现过能够操控万蛇的巫蛊师，但凡出现过这样的人，都会成为那时候三十六峒七十二苗寨的大祭师，不过那是很久以前才有的事情了。”

我瞠目结舌，苦笑道：“您的意思是，得到蛇金脊的作用，是能够因为操控万蛇，而成为苗侗的大祭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你别小看大祭师的地位！”卫道皱着眉头叹道，“那个时候不管在哪座深山，只要你成为了苗寨人心目中公认的大祭师，只要你有操控万蛇的本事，不论是苗寨侗寨或是滇南、岭南，所有信奉巫蛊传承的人们，都会把你视为族人心目中神明般的存在！”

“大祭师，能够沟通神冥，所以才能跟蛇沟通，蛇居土穴，喜欢万物至阴，却又时常爬到有阳光的地方去，信奉巫蛊的人们，都觉得蛇有特殊的灵气，很多部落与蛇为图腾，把蛇奉为冥神！”

“蛇金脊这种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只会产生在蛇类种族繁多聚集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被群蛇所孕育出来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天生对蛇有着吸引力，所以就自然而然的让得到蛇金脊的人，可以操控万蛇……”

“但操控万蛇而不被蛇攻击的前提，在于用它入蛊，这才是关键！”卫道接着说道，“可能还是哪一个精通巫蛊术的厉害人物最早发现过蛇金脊，用它入蛊炼制出过厉害的蛊，所以才会有了后来一代代人传说中的那种可以操控万蛇的大祭师存在！”

我哭笑不得道：“那这么说来的话，这株蛇金脊在我的手里岂不是没有什么用途了？因为我并不懂得蛊术啊？”

“这个世上懂得蛊术的人，我认识几个！”卫道蹙眉摇头道，“只可惜的是，我是岭南一脉的，略通蛊术的皮毛，只精于傀儡下瘴和降头之类的皮毛，那几个我所知道精通蛊术的家伙，跟我的关系都不太好！”

我心下震惊，这老头竟然精通傀儡下瘴和降头，这听起来就已经够厉害了吧？他还说自己只是皮毛，这是装逼还是吹嘘？

“蜀中的唐门，苗家七十二寨和三十六侗寨，五十年前，大概有十几个人精通巫蛊术的，不过可惜的是到四十年前，就只剩下六个人了，二十年前，只剩下三个，如果这二十年他们没有继承人的话，那或许连三个都没有了，因为有的人跟我年龄一样老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显得无奈道：“这些人即便有，跟我也没有关系，那这株蛇金脊的作用，在我手里可能就只能可惜了！”

“谁说的！”卫道没好气的瞪着我苦笑道，“你不懂得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懂得用，而且有朝一日如果你碰上这样的人，蛇金脊拿出来，可以跟他换取到任何你想要而他又拿得出来的东西，所以这东西真正的价值，在于懂得巫蛊术的人手上，你如果哪一天觉得自己想要找到那种人，两种办法，一种是去苗寨或者侗寨告诉年龄最老的族长说你有，一种就是拍卖，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我嘀咕道：“这件事太太远了吧？”

卫道叹息道：“如果你觉得目前没有这个必要的话，那确实远了一点，不过我可以指点你一下怎么保养这株蛇金脊……”

我顿时虚心求教！

卫道盯着我说道：“华夏有句古话叫作原汤化原食，新鲜杀的鱼如果想要保存得更久，那就用鱼血混水，其他的万物都是相同的道理，你用新鲜的蛇皮裹着这株蛇金脊固然有点小聪明，不过你对于万物的滋养道理的理解还太浅，你其实大可以多弄一些不同种类的蛇血，涂抹在蛇皮的外层，这样新鲜剥下来的蛇皮，包裹着蛇金脊后，它自己会源源不断的把蛇外皮的蛇血吸收掉，只要每隔一段时间重复这样的事情，它就能一直保存下去！”

我不由得钦佩不已看着卫道感谢：“这个道理我倒是真的没想到过，今天听您一番话，长了见识不说，还让我生出了不少的好奇心！”

“在你的好奇心生起之前，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卫道看着我，神情诚恳的问道，“这株蛇金脊，不知道你能不能切下一小段送给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拿一件东西和你换！”

我顿时笑道：“您是小琪的长辈，小琪蒙您照顾很深，这个要求自然是没问题的，毕竟蛇金脊在我手里的作用不大，只是我好奇的想问您一句，您要蛇金脊的作用是？”

“入蛊！”卫道看着我，眼神变幻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我们这一行的，有些秘密是不能说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自己养了一头傀儡蛊，如果能够得到蛇金脊入蛊的话，会让那头傀儡蛊更有灵性！”

我听得汗毛竖起，想起了东南亚一带降头和养小鬼的传说，不由得觉得有些渗牙的继续问了一句：“那您养的傀儡蛊又是什么？”

“别害怕！”卫道哭笑不得盯着我叹道，“不是你想的那种用小孩什么的，而是山中的魈，制成的一头傀儡蛊，我年龄大了，行动什么的都不便，早年的时候想着领养一两个小孩，可以在山里陪着我，帮我做我做不到的事情，后来发现领养了别人，又不给别人自由，其实也是伤天德的，所以后来就干脆不领养小孩，自己捕了一头山中魈炼制成了傀儡蛊，它可以代替我去自己去不了的地方采药、做事……”

我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却又同时间觉得神奇至极！

台上的粤剧咿咿呀呀的已经完全被我忽略了，反而是卫道口中所说的奇怪荒诞的事情，越发的让我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