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家伙如此狮子大开口,肖靖堂也忍不住愤怒了,这个家伙坐地起价竟然敢叫出如此天价,脸皮真是厚如城墙,但是听到彭大能接下来的话,连忙摆手道:“别胡来,真要抓了人,是要惹出大乱子的。”
吱!
两辆车子快速从远处开了过来,随即停在旁边,几个人飞快下了车,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四十出头的样子,富富态态,颇有领导威严,他一双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一会,看到站在彭大能身边的肖靖堂时,连忙阔步走了过去:“对不起对不起,肖县长,我来晚了。”
肖靖堂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胡书记日理万机,来晚了也情有可原嘛。”
一听这讽刺的话,昌黎镇镇党委书记胡洪波冷汗顿时下来了,知道肖靖堂已经生气了,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昌黎镇镇长刘启涛赔笑道:“肖县长,我检讨,确实是刚才才听到消息,一听到消息,我和胡书记就立马赶过来了。”
“对对对。我跟刘镇长,正在视察镇里的大坝工作,没想到这里会出现这种事。”胡洪波连忙附和道。
肖靖堂对这个胡洪波很不满,不单单因为今天红乡村发生这种大事,他没有及时赶到,而且听说此人的作风也有些问题。
“行了。”肖靖堂摆了摆手,没有再去理会他们,而是朝着村民们道:“乡亲们,这样吧,由我来亲自跟你们的代表谈判,你们举荐两位同志,我们就在村委会讨论,务必今天就给大家一个确切的答案,大家看怎么样?”
“我们同意,肖县长一心为了大家,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大伙都听肖县长的,只求肖县长为我们农民做主,我们只想得到自己应有的东西。”
“对!肖县长的话我们信得过!”
村民们纷纷说道,胡洪波和刘启涛在旁边看得面面相觑,心中感叹不已,做官做到这种地步,真不枉在官路上走一遭。
现在的老百姓大多都仇恨官员,哪怕他们是昌黎镇的父母官,也基本上没有多少村民愿意鸟他们,只是碍于他们的官职,畏惧一二。像肖靖堂这样,被老百姓们真情实意的爱戴,这是每一名官员的心愿,可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肖靖堂迈开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对着旁边的彭大能道:“大能,让同志们都撤了吧,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耽误了正常的工作不说,影响也不好。”
旋即又看向村民们道:“乡亲们,如果大家信得过我的话,就都回去吧,消息一出来,自然会一一通知大家的。别耽误了地里的劳作。”
听到肖靖堂的话,村民们开始陆续散去。彭大能也带着人离开了。
肖靖堂和胡洪波、刘启涛以及蔡永平四人跟着村支书王二保朝村子里头走去,这是一个典型的村子,村里的房子都是一层楼的小平房,甚至还有不少土砖房,村子的村民,大多姓王,这种凝聚力是那种散姓的村庄所不能比拟的。但越是这种村子,一旦闹出事情,也是让人非常头疼。
村委会的办公场所,条件也很是一般,两层楼的小平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房子的正前方贴着一张伟人的巨幅照片。
“肖县长,胡书记,刘镇长,蔡主任,你们坐。”王二保搬来了凳子,有些拘谨的招呼道。
肖靖堂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老人问道:“王支书,你担任红乡村的支书有多少年了?”
“有三十多年了。”王二保回答道。
“年头不短了啊,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小小的开了个玩笑,肖靖堂笑着道:“王支书,王村长,还有这两位朋友,你们都坐,不要拘谨。”
看着肖靖堂态度亲切,王二保和村长王文科都松了一口气,被选派来谈判的那两个中年男子也没有那么拘谨了,依言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肖靖堂还没开口,村长王文科突然站起身轻叹道:“肖县长,说实话,我在这片村子里生活了五十多年,对这里已经有感情了,但是县里建学校,也是为了子孙后代好,我们就算没文化,也不至于拖政府的后腿,我们也不是不愿意搬迁,实在,实在是,我们这些农民,离开了土地,我们心里没底啊。所以就想多要点钱,不至于离开这里之后,衣食不保。”
肖靖堂神色一震,内心有些自责,是啊,脱离了土地,这些农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哪怕县里已经建了保障房,但是他们未来的经济来源从哪里来?
这些农民们,世世代代在地里刨食,可以说身无一技之长,如果离开了农村,住进城市,你让他们怎么去生活呢?
以前光想着怎么安置他们,却忘了他们以后的生活安排,肖靖堂这刻才明白,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到。
“王村长,你别危言耸听。”胡洪波皱眉道:“你们有手有脚的,去了城里做什么不行?而且县里给你们在城里安排了房子,不比在农村强十倍?”
“胡书记,王村长也不是危言耸听。”王二保摇头道:“之前县里的天鸿机械公司征地扩张,胡桃村也拿到过一大笔拆迁金。一部分农村人突然摇身成为了城里人,拿着钱买车、赌博、找女人,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结果到最后,地没了,钱也没了,闹得家破人亡。”
听到这话,肖靖堂心里更是震撼不已,自己可谓算无遗,却偏偏忘了人心。
这人啊,就是不能突然富起来,有钱了,他就受不起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就像这些得到拆迁款的农村人,冷不丁一下,拥有了大量的钱财,无事可做,就开始享受有钱人的生活,享受城里人的生活,心态马上就变了,容易导致走上歧途。
“王支书,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再说,就算有这样的事,那也是某部分害群之马经不起诱惑。”胡洪波冷着脸道:“难道你们村里的村民就这种素质吗?那点拆迁款都经不起诱惑。”
肖靖堂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这个胡洪波觉悟太低了,不知道是怎么以四十二岁的年纪爬上现在的位置的。
“胡书记可不能这样说。”王二保道:“我们都是农民,没有上过什么学,再说现在一些博士生不还有犯罪分子嘛。现在村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点,如果县里不能保证大家以后的正常生活,那么我们就希望土地能拿到的补偿款多一点。”
肖靖堂点点头表示理解,继而微笑着道:“王支书,那咱们红乡村,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没有?这片土地比较适合建立学校,大家也知道,这技工学院一旦成立,可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不过虽然是办学校,是件大好事,但也不能让老百姓吃亏了。红乡村如果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放心大胆的提出来,是要求增加补偿款,还是其他,您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不推脱,不敷衍。”
“肖县长,您是县里的好领导,这个我们老百姓心里有数,所以愿意跟您坐下来谈。”王二保听肖靖堂说的掷地有声,明白他的真情实意,感激的道:“我们红乡村,一百二十户人家,大家都姓王,如果说起来,还是同一个祖宗。这些天,我们聚在一起讨论过,我这里有乡亲们讨论出来的两个方案,一个是增加赔偿款,第二个就是能让大家去了城里,有个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工作,我们更倾向的,还是第二个。”
肖靖堂点了点头:“乡亲们的要求合情合理,县里征调了你们的土地,自然因为妥善安排你们未来的生活。这个事情,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回去之后,我会详细制定一个人员安排计划,争取在最近两个月内,让大家都有满意的工作。”
听到这话,王二保、王文科以及那两名村民们推荐旁听的代表都满脸激动的站起了身,王二保更是激动得用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了肖靖堂的手,使劲摇晃着道:“肖县长,谢谢,谢谢你解决了我,更解决了我们红乡村全村老少的一块心病,我们搬,马上就搬。”
肖靖堂脸上露出了笑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王支书,听说你们村里有个叫王二蛋的村民,提出了一亩地二十万的天价,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一提到这个王二蛋,王二保和王文科看样子都有些头疼,王文科无奈道:“肖县长,这个王二蛋,是个老光棍,家里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平常靠偷摸拐骗为生,还蹲过两次大牢,谁都不怕,谁的话都不听,是村子里一个刺头。”
王二保表态道:“肖县长,王二蛋那里,我会去做做他的工作的,不会让他这颗老鼠屎毁了我们整个村子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