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咳嗽把沈重山吓了一跳，特别是见到叶琉璃埋怨的眼神，沈重山无辜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弯着腰低着头撕心裂肺地咳嗽的叶浮屠摆了摆手，终于缓过气来的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拍了拍叶琉璃的手，说：“我没事。”

叶琉璃不满地说：“师父，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居然还费劲去教他，这个笨蛋教不会的！”tqR1

虽然不太明白叶琉璃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那句笨蛋是叫自己的沈重山这可听明白了，他闻言就不开心地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叫我教不会怎么我就笨蛋了，我明明冰雪聪明一点就通的好不好。”

叶浮屠在咳嗽之后脸色越发的苍白，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如同已经僵硬的死人一般恐怖，不过听见沈重山的话，他还是露出笑容，而后对叶琉璃说：“你小时候也没有比他聪明多少，不还是我手把手地教起来的？”

叶琉璃看着叶浮屠惨白如纸的脸色，没有心思去贫嘴，担忧道：“师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毒又发作了？我去拿药。”

说着，叶琉璃转身就上了楼。

等叶琉璃走后，叶浮屠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沈重山清晰地看见他的嘴角竟渗出血丝来，显然，之前是因为叶琉璃在所以他强忍着把这口血给咽了下去，此时叶琉璃一走，他再也忍不住了。

沈重山见状赶紧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送到叶浮屠的嘴边，叶浮屠睁开眼睛看了沈重山一眼，道了一声谢之后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之后他把沾了血迹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对沈重山说道：“这件事情就不要和琉璃说了，徒增她的担心。”

沈重山皱眉说：“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叶浮屠平静地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短时间还死不了，但是治好是不可能的了。”

沈重山犹豫了一会，说：“冒昧地问一句，其实你这样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觉得你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是什么让你坚持二十年？”

沈重山问的是真心话，没错，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真正不怕死的人，但是更加没有每日每夜都在无尽的病痛折磨中挣扎坚持二十年的人，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或许你会咬咬牙还能坚持下去，但是当每天发作的剧毒和身体被挑断了手脚筋武功全废的痛苦折磨着你的时候，你总有一天会坚持不下去，对病痛的恐惧总有一天会超越对死亡的恐惧，那个时候你就会选择去死。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被病痛或者忧郁症之类的精神疾病折磨得自杀的道理。

死亡，的确很可怕，但是更加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你。

叶浮屠闻言并不意外沈重山会问出这个问题，他转头看了一眼楼上叶琉璃的方向，沉吟片刻，对沈重山说：“琉璃···是我的女儿。”

沈重山表情一肃，这个答案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照顾襁褓中的女儿，为了将她抚养长大，在这种病痛中甘愿承受二十年···这，的确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这件事情她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死的，那个时候她失去的只是一个师父，而不是一个父亲。”叶浮屠平静地说。

沈重山好奇地问：“她的妈妈呢？”

笑了笑，叶浮屠平淡地说：“我身上的伤，就是她的妈妈留下的。否则那个时候的我，没有人能将我伤成现在这副样子。”

“···”沈重山理智地没有追问下去，这里面必然隐藏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而显然，叶浮屠既然把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那么就代表着他并不想说这件事情。

果然，叶浮屠看了一眼沈重山说道：“这件事情要是你有兴趣的话，以后找机会说给你听，或许等我死后，你就是唯一了解事情真相的人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明明我不可能有内力在体内，但是却能将水杯牢牢地吸附在掌心上？换你来，你能做到吗？”

沈重山想了想，然后很丧气地老实回答说：“能是能，但是一定会很麻烦。”

点点头，叶浮屠说：“没错，只要明白内力的基本原理和拥有内力，就能够实现这件事情，看起来并不难，就好像让你用内力去温一杯水，将水变热或许很容易，可要是要求你把这杯水的温度恰好地升到某一个临界点就停止呢？说到底，这是一个运用的技巧问题，现在的你就好像是一个一夜暴富的人，一夜之间拥有很大的财富，这些财富也确实让你的情况变得很好，但是你却不知道怎么利用这些财富，你能想到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把这些钱都存在银行产生利息，但这事实上是最不明智的一种办法，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怎么去利用你身上巨大的资源，让你学会对内力的运用和一些技巧，多半是我几十年的心得经验总结，你可以现成的拿来用，也可以当作参考，总之对你之后的成长路途会很有帮助。”

沈重山闻言错愕地看着叶浮屠，说：“你什么要帮我？”

的确，叶浮屠所说出的问题就是现在他最大的困扰，他是拥有了很浑厚的内力，但是却始终不明白怎么去利用，只能自己摸索加上回忆之前在始皇墓的时候叶琉璃所提到过的一星半点来自己尝试着发现一些更好的运用技巧，但是华夏武道数千年的酝酿不知道多少前辈前赴后继地研究才有了心在的成就和各种各样的套路，沈重山一个人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没有任何的帮助又怎么可能成功。

现在叶浮屠主动提出能帮沈重山解决这个他最棘手的问题，这自然是好的，能教出叶琉璃这样的徒弟来，曾经的叶浮屠绝对是令人仰望的顶尖高手，但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这种任何一个门派一个个人都严防死守深怕泄露半点的绝密？

叶浮屠淡淡一笑，说：“我终有一天会死的，而琉璃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孤单一人，她···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话说完，沈重山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楼上门开，叶琉璃端着一碗药从楼上下来，还未走近沈重山就嗅到浓浓的中药苦味，等叶琉璃走近了，沈重山伸出脖子一看，一只需要双手捧着的大海碗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咖啡色的中药正微微冒着热气，而仔细看还能发现这大海碗里面并不全都是药汤，还有一些特意添加进去的佐料在里面···沈重山只是看一眼嗅到那个味道就感觉很苦，而叶浮屠看到这碗药也是叹了一口气，皱眉说：“这药怎么比平日多一些。”

叶琉璃平淡地说：“因为师父你今天不听话，明明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那样的地步了竟然还浪费精力，所以我加了一些份量，也添加了两味药，它的药效会比之前的更好。”

“但是也更难喝吧。”叶浮屠说。

叶琉璃没吭声，但是表情显然已经出卖了她。

拧巴着眉毛接过叶琉璃手上的海碗，叶浮屠低头喝了一口，眉头皱得更深，然后猛地他端起海碗，咕嘟咕嘟大口地把一碗药都喝了下去···

“这是什么味道？”沈重山好奇地问面无人色的叶浮屠。

叶浮屠看了沈重山一眼，接过叶琉璃递来的纸巾擦了一下嘴角，说：“比黄莲还苦十倍，比没成熟的柿子还涩十倍，就是这样。”

沈重山闻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哆嗦···这不就是许女神做的黑暗料理的味道么！？

喝过药，叶浮屠的神色有些倦怠，他对沈重山说：“我有些困了，之前和你说的话还算数，你要是愿意，明天开始每天抽一到两个小时到这里来，我教你。”

说着，叶浮屠也不等沈重山说话，扭头就走上楼去，看着叶浮屠的背影，沈重山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一定背负着···令人不敢想象的过去。

等叶浮屠回房了，沈重山这才收回目光，可一扭头却见到叶琉璃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美眸看着自己，那虎视眈眈的模样似乎充满了敌意···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吓人啊。”沈重山说到。

叶琉璃对沈重山冷淡地说：“师父说要教你什么？”

“内力的运用。”沈重山很老实地回答说。

叶琉璃皱着眉毛刚要说话，沈重山就不服气地抢白说：“你要是再说我笨教不起来我就生气了啊！”

叶琉璃顿了一下，才说：“可是我师父的身体条件很差，他怎么会答应你这样无理的要求。”

沈重山嘿嘿一笑，得瑟道：“还真的不是我要求的，是你师父主动提的。”

“为什么？”叶琉璃皱眉看着沈重山。

沈重山耸耸肩，表情没有了嬉笑，有些低沉地说：“因为···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