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楫明嫌恶的拍掉苏妤的手掌,这个女人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还说没干坏事。兴许人都是贱的,若是平常人哪受得了自己妻子与别的男人走在一起,说不定早就上去揍人了。可是范楫明上辈子被苏妤算是伤透了心,戴绿帽子更是不止一次,如今只要没见到苏妤跟人光溜溜躺在一起,他就谢天谢地了,不过是走在一起,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个事儿。
“师父还在等我,我上去了。”范楫明白了眼苏妤,转身朝楼上走去,想着苏妤那讨人厌的样子,范楫明一阵郁闷,他一定是吃饱了撑着,不然怎么会想要下来看看这个女人!
行至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得屋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范楫明诧异的推门走了进去,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那络腮胡的身边,此刻络腮胡正与他低头叮嘱着什么。
安肃羽?!他怎么会在这里?苏妤是不是已经跟他见过面了?这一世苏妤不会又被这家伙给迷得神魂颠倒吧。
范楫明心里那股不对劲顿时就跟烧开了的开水一样“咕噜噜”的往外冒了出来,比当初见到沈自横的时候还要强烈,毕竟沈自横是自己倒贴的,而安肃羽却是苏妤赖上去的。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贾师傅瞧见范楫明,沉声喊道。
范楫明应了声,将心里的那些思绪全部掩了下去。
“师父,那个人是谁?”范楫明询问道。
贾师傅不屑的冷哼道,“叫安肃羽,是成慎的徒弟,不过我看着也就是挂名的徒弟罢了,那小子生的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造船的料。”
范楫明诧异的看向安肃羽,他竟然也是船匠?上一世的时候因为苏妤与安肃羽之间的事情,所以范楫明一直不喜欢对方,这个男人要家世有家世,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当时范楫明除了嫉妒和怨恨,还真没别的情绪了。
“我看哪,这成慎今天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老东西,越老不是个东西,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在家里吃老太婆煮的阳春面!”贾师傅后悔的摇头。
与此同时,楼下的苏妤也正在与杜若说着话。
“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苏妤盯着杜若问道。
杜若抬头往街上看去,那黑寡妇的马车居然还停在酒楼外面,不过丫鬟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杜若!!”苏妤恼怒的扬声喊道。
杜若回过神来,苦笑说,“苏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你告诉我,是不是江琴逼你的?”苏妤问道,她了解杜若的性子,若不是为了家人,他根本就不会沦落到南风馆,而且这么多年了,他也一直是洁身自好,从来都不曾委身于任何人,哪怕是自己,这样的杜若又怎么可能会主动的去寻那黑寡妇呢,除非是江琴那个老鸨逼迫他的。
杜若无奈的看着苏妤,目光中满是不解和复杂,他问,“苏小姐,就算你我二人当初的确曾相处的极为融洽,可是也断没有到这种地步,我实在想不通,杜若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挂心?先是大闹南风馆,说要为我赎身,现在又是拦着我,不肯让我去见黑寡妇。苏小姐,我有时候再想,是不是我忘记了什么?”
苏妤心中“咯噔”一声,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为什么?因为你曾为了我而失去性命,因为我亏欠了你一辈子。
“没有,你什么也没忘记。只是我知道杜若你并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对不对?我想要给你赎身,过段时间我再给你买个铺子,你当老板,你做什么都成,到时候谁都不能勉强你,而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爹爹和妹妹住在一起,这样不是很好吗?”苏妤红了眼眶,脑中不断地闪现上一世杜若死的时候的样子,如果不能改变大家的命运,她重生一世又有什么意义呢。
杜若惊讶的看着苏妤,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一定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对你好,你甚至会觉得我明明已经成亲了,却跟你说这些话,这一切都是我在戏弄你。可是不是的,我真的只是想让你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杜若,南风馆不适合你,若是你一直在那里待下去的,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苏妤恳切的说道,就算这一次她碰巧拦下了杜若,那么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一定将你赎出来!”苏妤举着手指赌咒发誓的说道。
杜若皱眉,他无奈笑问,“苏小姐,我知道你性情洒脱,从不在乎那些俗礼,但是做这些事情之前,你可想过范公子的感受,杜若虽然只是一个小倌,可是我也是个男人,这世间恐怕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跟别人共同分享一个女人吧?”
苏妤怔了怔,若不是杜若提醒,她还真没想过范楫明的感受,不过,“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的确是想给你赎身,可是我的意思并不是将你当做外室一样养在外面啊!等你赎身之后,我会将卖身契给你,而且是因为白姐姐说你要是离开了南风馆,恐怕无以维持生计,所以我就想着再给你买个铺子,铺子也会归到你的名下。所以以后我们就是朋友,而不是那种关系啊!”
“而且这事我也不会瞒着范楫明,相信他会理解的。”苏妤补充说道。
这一番话彻底让杜若惊呆了,便是一旁的南春也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为、为什么?你如果不是想要得到我,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一步?”杜若完全无法理解。
苏妤重重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掉头看向外面,双眼微眯,迟疑说,“就当...就当是我上辈子亏欠你的吧?”
苏妤话说完,回头朝着杜若灿烂的笑了起来,娇蛮的说,“总之就是这样,你等我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你要好好在南风馆呆着,不许接一些奇怪的客人,也不许胡思乱想!好吧,如果你实在觉的无聊,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出来后铺子要做些什么,是卖衣服首饰呢?还是卖柴米油盐?或者也可以开个饭馆?确定之后我们去买铺子的时候就知道该买什么样子的了。”
苏妤如今就盼着那棵金丝楠木赶紧找到,只要有了那笔钱,她不仅可以还清钱虎的四百一十两,还能给杜若赎身,买铺子也是小事一桩了。
这边苏妤做着美梦,却不知楼上的范楫明正被人逼着跟安肃羽较量,当然,这种较量只是手艺上的切磋,而并非打斗。
“怎么,贾大哥这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你的徒弟啊?”魏成慎笑着问道.眼中满是挑衅。
贾师傅黑着脸嚷嚷道,“比什么比,老子这徒弟还没入门呢,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想看我出丑吧?”
范楫明也不悦的皱了眉头,就在方才,那络腮胡的魏成慎居然说让自己与安肃羽切磋一下,据他自己所说,安肃羽十五岁就拜入了他的门下,如今与范楫明刚好年岁相当。
“贾大哥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你既不同意与我去京城,那么让你的徒弟与我的徒弟互相切磋一下又有何妨,还是说这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徒弟,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在搪塞我,贾大哥你看不起我也就算了,可是如果钦差大人知道你为了不肯去京城而编造出这种谎言的话,你可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魏成慎也被贾师傅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惹火了,当即怒声说道,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要与贾师傅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魏成慎这话说的有些严重,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变了脸色,有人嘀咕问,“这事怎么扯上了钦差大人?”
贾师傅也阴沉着脸,粗大的鼻孔往外喷着热气,一双牛眼狠狠的瞪着魏成慎。
范楫明无奈的叹息一声,抬头看向安肃羽,这种切磋也是他想要的吗?
安肃羽察觉到了范楫明的目光,偏头看了过来,却是朝着范楫明突然笑了笑,那笑容极为温和,倒像是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范楫明嫌恶的偏过头去,这个男人表面看着温润如玉,实则内力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切磋之事虽然是姓魏的提出来的,但是安肃羽他自己也没有反驳不是吗,也就是说其实他也是有这个想法的。
“成慎啊,钦差大人是怎么回事?”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纵然自持有手艺,但是再怎么有手艺那也是平头老百姓,对上官府自然是畏惧的,而且前两天贾师傅才被抓进大牢里去过。
说起钦差大人,魏成慎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得意起来,若不是满脸的大腮胡子遮掩着,恐怕那脸上的表情要更加明显一些,他目光扫过众人,恍然大悟的疑惑问道“怎么,你们不知道吗?朝廷已经派了钦差大人来冶溪镇,找手艺精湛的船匠就是其中的目的之一。”
听了这话,大家都慌了起来,方才魏成慎只说要大家去京城教一批弟子学习造船,可是也没说这是朝廷下的命令啊。
“这、这朝廷怎么会突然有这种要求?”有人质疑的询问道。
“对啊,大齐的河流也不多,突然要那么多船匠做什么?”有人质疑问道。
大齐虽说临海,但是内陆的水运并不是十分发达,三十年前的时候就兴起过一阵学习造船的潮流,但那只是因为那时候大齐正在与邻国交战,所需船舰众多,所以朝廷才会大量需要船匠,可是近些年来,朝廷的局势一直很稳定,也没有听说要大战的消息,怎么会突然需要船匠呢?
“难道...难道要打仗了?”有人与身边的人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