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自己手中端着的茶杯居然那么价值连城,司徒阔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差点将茶杯滑落到地板上,最后急忙稳住,生怕摔碎了赔不起。
其实呢,他掉下去也沒事,地板上铺着软软的地毯,一下子根本摔不烂,最多就是可惜了那一杯茶而已。
“呵呵,省长同志,不用紧张,就算烂了,我也不会找你赔的。”陈康杰笑着说道,随即,陈康杰变得严肃起來,若有所指的问他:“司徒省长,你这么晚來,就真的只是简单的讨一杯茶喝。”
司徒阔沒有马上说话,而是接着又喝了一口茶,稍作沉思,这才回应陈康杰的问題,不过他并沒有做直接回答,“你这样与刘书记发生冲突,不是太好,对你们可沒有多大的好处啊。”
“我不需要什么好处……我觉得也沒有什么坏处,道不同不相为谋,司徒省长,你來,不会就是做说客的吧。”陈康杰中途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
“呵呵……”司徒阔自嘲般的笑了笑,“说客,我干嘛要做说客,做说客能给我带來多大好处,我这样和你说,仅仅是为了维护你而已,刘红军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你那样当众不给他留一丁点面子,他是不会就此作罢的,有机会,他一定会玩手段。”
“我既然那那样做,就不怕他玩手段,我堂堂正正,有什么好怕的,他要怎么样,那來就是了,只是别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陈康杰对于司徒阔的善意提醒不怎么当回事,他觉得自己承受得了他的报复。
而且,现在对于陈康杰來说,就算刘红军不找他,他也不会放过与他死磕的机会,这种人,早一天滚出去,不管是对老百姓还是对国家來说,都是大大的好事,留他在,只会给我们的发展事业造成层层阻碍。
“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人,我也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可是我就担心他不是直接针对你,而是用其他接口找你背后的公司麻烦。”司徒阔谆谆教导道,“你要明白,一个省委书记的能量是很大的,他也许随便动一动,你们就会损失惨重。”
“省长,具体的行政可是你在管,手段影响的政策得通过政府部门才行,你不会就打算眼睁睁的看热闹吧,那样的话,可是不地道哦。”
“小伙子,你太看得起我了,你给我怎么上激将法都沒有用,我怎么说也是二把手,表面上看起來二把手和一把手之间就只间隔一线,实际上差别很大,行政权力归省政府,这沒错,可是你别忘了,省政府要落实省委的部署和决策,这是政治要求,也是政治纪律,指望我去和省委对着干,不现实,高抬我了,刘书记來之前,我虽然就已经是省长,可是今非昔比,那时候在谭书记的支持下,很多政策都有商有量,推动落实起來比较简单,可是从刘红军一到我们省,下面的不少地市和厅局就开始出现了松动,有些人挡着我的面当然是信誓旦旦的,可是背着我呢,已经不少人阳奉阴违了。”司徒阔不甘和忧虑的说道。
“你是说有人投靠。”
“人家是党委一把手,对于下面人的升迁和调动,发言权比我重得多,对省部级干部的安排,中央可能会问问我的意见,也可能不问,但是书记是一定要问的,一定要适当考虑的,就凭这点,他对下面那些人的影响力就会比我大,人事组织权利可是书记所有,我发言也就是建议而已,不管是谁有了这样大的权利,都会受人追捧的。”司徒阔落寞的说道。
一想到刘红军的横插一缸子,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司徒阔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只是这股火发不出來,也不能发出來而已,如果现在的书记是他,那省内的环境何至于这样,不管是谁來做省长,省内的大事都得他说了算,何况他已经在省内任职多年,门生故吏还是有一帮的。
司徒阔心有不甘,可是也沒有什么作用,因为刘红军已经真真实实的來了,而且那个位置已经做了一段时间,屁股算是差不多坐稳了,想要夺回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他已经不太抱奢望,不过陈康杰近一两个月的活跃表现,似乎又让他看到了曙光。
司徒阔自己都不否认,目前省内能给他带來真正助益的,就是面前这个看起來沒有多大城府,俊朗稳重的年轻人,就因为这样,在得到下面人的汇报之后,自己一个人静静抽了几支烟,他就决定动身來陈康杰这里看看,他一丁点都沒有觉得因为自己是省长,所以去了就是屈尊,反而要是自己表现出傲慢,对陈康杰采取召见的形式,那才是大大的愚蠢和失败。
刚才司徒阔说陈康杰对他采用激将法也沒有用,他自己也解释了沒有用的理由,然而,他的示弱,反过來就是对陈康杰的另一种激将,因为他所了解的陈康杰是同情“弱者”的。
“就算如此,我也相信他做不到一手遮天。”陈康杰说道。
“这是自然,我的权利再有削弱,该发挥作用的时候,我也是毫不含糊的,对了,他们说你准备了两份价值很高的议案,能拿给我看看吗。”司徒阔表明了善意和决心之后,话題一转,落到了那两份议案的身上。
“当然可以,暂时是废了,不过你能看看,我还是很高兴的。”说着陈康杰就走到书桌面前,从桌面上抽出两份文稿,拿回來递给司徒阔。
司徒阔接过來,抽了抽眼镜,就开始认真的阅读起來,他是真的阅读,即便常年阅读文件已经锻炼出了一种快速看文字的功力,然而司徒阔对拿在手中的文稿,还是尽可能一句不落的看完。
司徒阔看文稿的时候,陈康杰并不影响他,端起茶杯,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品茶。
过了好半响,司徒阔才将这两份稿件浏览完。
“确实是很不错的议案,很有前瞻性,说实话,在我们内部,还沒有几个人有你这么看得远,你的议案要是能推动,那么对很多问題都能起到预防的作用,这两份议案也许现在落实的效果还不那么大,但是在未來几年,相信必要性就会大大增加。”看完之后,司徒阔捏了捏鼻梁骨,疲惫中略显精神的评价道。
陈康杰惊异的放下茶杯,他实在沒有想到只看一遍,司徒阔就有此等认识,目前为止,他是当着陈康杰的面快速一语中的的第一人,这两份议案陈康杰沒有奢望自己一提上去就会变成法律,但是他相信在经过讨论和思考之后,很多代表尤其是那些人大常委们,应该是能够窥见其实在价值的,就算两年之后,这两份议案可以变成法律落实下來,陈康杰也深感欣慰,不少悲剧和遗憾的事情会因此发生变化。
“省长真是远见卓识,很多人都比不了,确实就如你所说,两年后落实的效果会比现在大得多得多,只是我不能等到那时候再來提,那时候再预谋,黄花菜就会凉得差不多,从我的认识來看,我们国家的法律普遍存在着滞后性,许多问題都是在出了一件又一件后,立法部门才开始有所行动,而且,就算有所行动,差不多也是慢吞吞的,不弄到猴年马月,愣是弄不出來,整个社会就因为这样的滞后性,往往付出的代价是十分巨大的,难以估量。”陈康杰动容的说道。
“借你的笔用一下。”司徒阔摊开右手。
“怎么了……”陈康杰一边诧异,一边给司徒阔找了一支派克钢笔。
接过陈康杰递來的笔,司徒阔就在两份文稿的后面唰唰唰写起來。
“我也是人大代表,我也有对好的议案发表意见和联署的权利。”司徒阔将文稿递给陈康杰说道。
陈康杰翻开一看,司徒阔的确是表达了自己十分赞同的意见,并且落下了自己的大名和日期。
得到这样的支持,陈康杰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堂堂省长大晚上跑到自己房间來,就是为了主动支持自己,陈康杰再骄傲,也觉得实属不易。
“司徒省长,谢谢你,只是可惜,你支持也沒有用,拿不到三十个代表的联署意见,这议案递上去也基本上是束之高阁,很难引起重视。”陈康杰在表达感谢的同时也表达自己的惋惜。
“你拿到三十个代表的联署从正规程序走,你的这议案估计也得束之高阁。”
“为何。”司徒阔冒出來的话让陈康杰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你不能在截止日期前送上去,而且,刘书记有能力阻止你。”
“那应该怎么办呢。”陈康杰一想也是,所以干脆求教导。
你省长來签一个名,总不能是为了觉得好玩,耍我一下,估计他是有办法的,要不然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