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蓉的事情陈康杰已经心里有数,倒也不需要马上就去办,等下次去香港的时候,再和婉蓉姐好好说说,商量着來。
陈康杰现在首要关心的,还是省内的发展局面。
自从刘华伟从陈康杰那里什么都沒有得到之后,刘红军调整了斗争策略,对于梦婷集团那些企业,不但沒有再继续穷追猛打,反而在一两次会议上还提出了表扬,说他们为提升我省的对外开放形象和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要求各级政府各个部门,要大力的对企业的发展壮大提供帮助和支持。
不过反过來,对于政府那边的工作,省委就颇有微词了,基本上批评的态度占据了主要地位。
不是说就业情形沒有解决好,就是说经济发展速度不够快,不是说政府对大面积的棚户区改造动作迟缓,就是说政府对食品安全不够重视。
俗话说人无完人,连人都沒有完美的,更何况一个省级政府呢,治下有着几千万人民,要管理和协调的工作又牵扯到方方面面,岂能沒有瑕疵。
常言道,对于有心人來说,鸡蛋里面都能挑出骨头來,又何况是不能将工作都做得面面俱到的省政府。
并且省委那边的批评又是大而化之的,根本不具体,难道有人敢说省内食品安全万无一失了,难道有人敢说省内经济形势已经是最好了,沒有需要改造的棚户区了,沒有失业人员了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是脑残,否则闭上眼睛都能给你找出一大堆反驳的例子來。
对于这样的压力,何保国除了承受还是只能承受。
何保国知道,刘红军玩的这一招就叫转移视线,重新开辟新的战线,他压根就不提刘华威的事情。
刘红军的想法很简单,刘华威的事,那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一定要公正合理,否则稍有偏差的话,那他就抓住小辫子大做文章,到时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他相信,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刘华威的事情就不会多么恶劣,大不了就是吃一顿苦头而已。
你高新科技城那边我动不了你,我也不好介入司法调查,可是等后面的审理阶段,他的影响力就发挥出來了,他怎么说也是省委书记,如果说警察部门是政府的下属单位的话,那检察院和法院可都在党委的领导之下,况且政法委书记与他走得还算比较近,他就不相信到时候检察院和法院的人沒有一点点眼力见。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等事情过了,哪里凉快你们就到哪里呆着去,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收拾你们,谁不给我面子,我就不让谁好过,这可沒有什么好商量的。
而刘红军开辟的这条新战线那也是很有讲究的。
首先,党领导政府的工作,这是我们的政治原则,沒有什么好说的,随便拿到哪里去,都是他站着理,难道我们省委督促和勉励政府将工作做好有错了吗。
当然沒有错,这是堂而皇之的阳谋,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來。
其次,也是更为重要的,那就是刘红军要通过这种方式來打压司徒阔和何保国的威望。
再傻,刘红军现在也知道了,那件事的背后少不了有何保国他们的影子,否则的话,凭什么高新科技城那边不买账,要不是有你们撑腰,高新科技城那边吃饱了撑的要來削我老刘的面子,他们有那个心也沒有那个胆。
再说这里面不是陈康杰牵扯在里面吗,陈康杰与何保国是什么关系,对于别人來说是秘密,可是对刘红军來说他能不知道吗。
你干儿子耍手段拿下了我儿子,那我就只有拿你们开刀。
陈康杰的独特身份和影响力摆在那里,刘红军知道,他是不能再将陈康杰当做突破口的,那样做的话,作用不大,意义也不大,很难对陈康杰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弄不好,还会像上次一样让他灰头土脸。
那个家伙就是个学生,不管其他光环是怎么样的,起码人家现在的正统身份就是个学生,你说你一个省委书记跑去和一个学生较劲,你到底是想显得你能耐呢,还是想显得你无能,不管输赢,对刘红军來说结果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他干脆从何保国和谭长国的身上着手,只有他们感到压力大了,才会去做陈康杰的工作,大家才会相安无事。
可别小看这样的无耻造势,其杀伤力那是绝对不能小觑的,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表面上看,这样不会对谁造成多少威胁,可表面就是表面,稍微往里深究的话,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次两次,或许体现不出多大的能量,但是久而久之,谭长国和何保国两人的上升道路就被堵死了,这对于政治人物來说,那才是最要命的。
一个整天都被省委批评的省政府,时间长了,其省长和主要副手常务副省长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
无能,对,就是无能。
连一些基本工作都沒办法做好的省长,能是有能力的吗,既然大家都觉得你无能,那你还能获得更高的位置更好的职务吗,那岂不是等于再说中央太不会用人了。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中央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都不可能会给你们提拔和重用。
另外,有人或许会说了,这是赤.裸.裸的政治斗争,这是玩手段。
拜托,哪里沒有政治斗争,官场里面的人,只要不是白痴,就会知道处处有斗争,时时有斗争,想避免都避免不了,可是斗争也有斗争的规矩不是。
人家刘书记是新官上任,來黔州也就一年的样子,而你们,已经是老本土了,就算打板子,那大的那头也不可能打在人家刘书记的身上不是。
刘书记对工作要求严格,发展全省各项事业的心里急迫,这是好事啊,谁敢说他不对,就算有想法,那也是私下底的。
这样的矛盾一旦持续下去,势必要影响到全省的稳定和工作大局,为了解决这个问題,到时候中央只能采取调走一边的办法。
调走谁,正常情况下那是调走省长的多,何况刘红军本來就才上任沒多久,他的位置是不可能动的。
如果司徒阔被调走了,那么在刘红军眼里,沒有办法接替省长职务的何保国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來,到时候,想怎么打压就怎么打压。
另外,这样做还能带來一个好处,就是分化司徒阔和何保国的关系。
利益是官场上的永恒话題,司徒阔的利益受到了严重影响,他能对何保国沒有看法吗,陈康杰是你干儿子,却不是我干儿子啊,你可以为了他下赌注,我却不能陪葬,做无畏的牺牲。
当然,这样做对刘红军也不是说就沒有负面影响,一个不能团结同志的省委书记,在中央大佬的那里也是会减分,会留下不好印象的,这对刘红军未來的发展道路一样会埋下隐患。
只不过远虑和近忧想必,刘红军首先要解决的是近忧。
只要把你们搞定了,大不了中央重新空降一个省长下來,我全力配合他的工作就是了嘛,只要花个两三年的时间,再加上背后大佬旁敲侧击说点好话,坏印象是会慢慢扭转回來的。
刘红军这居心叵测的一招,何保国看到了,远在老家沉寂在丧母之痛的司徒阔同样也看到了。
所以在母亲下葬后,司徒阔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安排好家中事务后,就匆匆返回,有些事情,何保国沒有向司徒阔汇报,却并不表示司徒阔就不知道。
司徒阔在筑城任职超过十年,那人脉关系是相当广泛的,他有着自己的消息來源。
何保国的位置还是摆得很端正的,司徒阔一回來,他就第一时间前往汇报工作。
走进司徒阔的省长办公室,何保国就放佛从司徒阔的脸上看到了他的心情一般。
司徒阔面无表情,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朝何保国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何保国心中一紧,沒有向往常一样到待客区的沙发上坐下,而是就坐到司徒阔办公桌面前的椅子上。
这样的一种动作,本身就说明了问題。
以往,何保国來司徒阔的办公室,司徒阔都会起身相迎,而且会将他客气的招呼道待客区坐下來进行商谈,那表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是亲切的同盟关系。
而现在,毫不起眼的一两个小动作,就象征着两人的关系不再那么亲密无间了,这中间,潜移默化中出现了不知不觉的裂痕。
“省长,节哀顺变。”既然还沒有挑明,那何保国就只能当司徒阔是心情不好,还沉寂在丧母的悲痛之中。
“谢谢,沒事了,生老病死这个自然规律,谁也不能跨过去。”司徒阔沒有想到何保国一开口不是谈工作,而是先安慰他,愣怔之下,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温暖。
“是啊,有一天我们也会走到那一步的。”何保国低沉的说道。
何保国这话本身是有感而发,然而听在司徒阔的耳朵里,意思却有点发生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