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昕抱起包袱快步走出这条小巷,随意拐进另一条巷子,不断前行,那被人盯视的感觉依旧不减。
有人跟踪她?
她走了这么久,那人都没有害她的举动,她想她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不外乎就是刚才那些黑衣人中的一个,一定是马车上那男人派人跟踪她,想打探她的幕后主使者。
正好,就让他送她离开巷子!
于是,她停下脚步,即使看不到人,依旧回头冲着屋顶方向,双手环胸笑道:“那位大哥,跟了我这么久你不累啊?我迷路了,走不出这里,你干脆现身带我出去好了,回头也好跟你家爷交代。”
暗处的元义听了她的话,嘴角抽搐。迷路?身处皇城,三更半夜还到处闲逛的人竟然会在皇城迷路?
而她果然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还直接要求他现身,难道她就不怕他杀了她?
不过一想,她都敢闯进打斗现场,必定是胆大之人。
等了一会,屋顶上的人依旧不肯露面,颜沐昕再次开口。
“不现身?不现身你就得陪我继续在巷子里绕,也许会绕到天亮,你确定你家二爷不会责怪你办事不力,跟踪个人都花几个时辰?而且我已经知道你了,你还躲躲藏藏就没意思了吧?”她背靠着墙好整以暇地等他出来。
寂静的巷子里,她一直说个不停,那架势似乎他不现身就不准备走了。
元义犹豫了,王爷交待他暗中跟踪这小子,却被他发现了,又听他念叨个不停,最终被打败了,一个翻身,从屋顶上降落,立于她面前。
借着月光,颜沐昕打量起眼前这位蒙脸的黑衣人,身形高大,如墨的黑衣轻易便融入这夜色中,刚才的那场杀戮让他身上带了浓重的血腥味,她笑着问:“元义?”
如果她没记错,刚才马车上的男人是这样喊他的。
元义很想抚额,她不仅不怕他,竟然还有闲情询问他的名字。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你家主人说过放我一条生路,他应该不会出尔反尔,你跟过来应该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指使我的?如果我不说,你打算跟多久?”她说的坦荡,眼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怯懦。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你家住何处,带我过去,我自然就不会再跟着你。”
颜沐昕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一番,点了点头:“没问题,家姐生病,我们只是刚搬来皇城的普通小老百姓,路不熟悉,你带我到街上,我带你到我家看看。”
元义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转身,率先往巷子外走。
他直接将她带到了街上,终于,她也找到了熟悉感,两手探进包袱里,一阵捣鼓后停下了脚步。
听到身后脚步的停止,元义疑惑地转身,未等他站定,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他心下大惊,想要闭气却已经来不及,只感到一阵晕眩,反应也变得迟钝起来,行动越来越困难,眼睁睁看着她把数根银针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你……”元义发现自己连说话都变得艰难,头重脚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终倒在了地上,努力睁眼,看清颜沐昕脸上那抹狡黠的笑。
“抱歉,我不想让你继续跟着我,你身上的毒是我用萦香草和其他药草简单调制的,一个小时……哦不,半个时辰后症状就会缓解,你家二爷那里有萦香草,你该知道它能制毒也能解毒吧?回去用少许萦香草煮水服下,两天后毒素可全部清除。”她耐着性子向他解说,对古代的时辰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与元义无冤无仇,并不想害他,可她必须甩开他,只能使出这招。
幸好,她列的药单里有一堆整人的药,此刻也都在她包袱里。
留下话,她不去看元义因愤怒而瞪圆的双眼,挥了挥手潇洒离开。
颜沐昕哼着曲回到昕月阁后的巷口,将身上的包袱甩进院子里,抱着树开始攀爬,可是手一使劲,突然的刺痛感让她险些摔地上去。
该死的,马车上的冷血暴戾男人将她手的拧脱臼,虽然她及时接了回去,不使劲问题不大,但这会她要爬树翻墙啊!
亏她离开之前还对那人鞠躬道谢,这仇她还是得记着!
她咬牙忍着疼痛,努力爬上了树,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探着身子攀上了高墙,手受伤让她的行动变得完全不利索,不然爬墙这种事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黑夜里,她坐在高墙之上,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已经让她额上冒起了薄汗。
“敏儿……”她求救地呼唤敏儿。
“小姐?是你回来了吗?”黑暗里,从偏屋里探出一个脑袋,小声地冲着院子里询问。
敏儿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根本睡不着,刚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可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小姐回来了,蹲在门边等了会,隐约听到小姐的声音,于是探出了脑袋。
“是。”颜沐昕大喜过望,果然是她的好敏儿。
“太好了,小姐你终于平安回来了,我担心了一个晚上。”敏儿立刻开门跑出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敏儿,快来帮我……”
在敏儿的帮助她,她终归顺利爬下了围墙,脱过臼的手太疼,她瘫在了地上,连动都不想动。
“小姐,出府时你爬墙不是很顺溜吗?怎么回来就爬不进来了?”敏儿以瘦弱的身子将她从高墙之上拯救下来,也累得倒地不起,可她想不明白,明明傍晚看到她利索地翻墙出府,那时还把她惊呆了。
提起这事颜沐昕就郁闷,无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向敏儿诉苦:“手……被一个残暴的人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