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最近摊上了棘手的大事,皇城周边几个郡县相继爆发了瘟疫,大有往外扩散的趋势,官府强压了下来了,皇上勒令太医院在最短时日内找出解决对策,苏自省身为太医令,自然要撑起所有的事。
今日,他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诧异地发现府里也出了大事。
只见队伍排了一长串,万分壮观,而人群里哀呼声不断,每个人都痛苦地抱着肚子,有些还急地在原地直转圈。
“这是怎么一回事?”马车停在府外时他就觉得奇怪了,竟然没人来迎接,此情此景,他们急着上茅厕的模样,身为大夫,苏自省已经猜到了原因。
于总管脸部扭曲,似乎在极力隐忍,他捂着肚子从队伍中站了出来,一时语塞,不知作何解释。
“老爷,老奴该死,今晚府里的饭菜可能被人下了药,绝大多数的人都腹痛,着急着上茅房。”
“下药?谁的胆子那么大?厨房的人呢?饭菜被人下药都不知道?还要不要在苏府待的?”苏自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身为楚临国太医令,他府中竟然被人下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老爷,事情是这样的,应该是外边的人潜进来的,刘二酉时左右行经花园假山,有人把他敲晕并拖到假山后,他身上的衣裳被人脱下来,那人应该是穿着府里小厮的衣裳混淆了侍卫的注意……”
“一群饭桶!身为苏府的人,你们中好些人多多少少都懂医术,连饭菜里让人下了泻药都不知道,废物,饭桶!”苏自省看着呼天抢地抢茅房的众人,气不打一处来。
在这事上于总管很惭愧,也很无力,小声回道:“老爷,是……井水里被加了药,很奇怪的泻药,根本察觉不出来啊,是大夫后来细查之下才查出来的,我们根本没料想到有人那么大胆竟然敢下药,也没多留心……哎哟,老爷,老奴忍受不了了,先去趟茅房……”
于总管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扭曲,顾不得苏自省答没答应,冲过排成长队的人群,直奔茅房,再忍下去他就要拉在裤子上了。
年过五旬的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能健步如飞的一天。
苏自省快气炸了,如果让他找出是谁跟苏府过不去,他一定会让那人好看!
“夫人、少爷他们人呢?”他朝排成长队的那群人里怒声质问。
“回……回老爷,房里,夫人他们也吃坏了肚子。”
“井里的水提一桶到我房里!”苏自省深吸口气,拂袖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他倒要看看那人往井里投了什么药。
颜沐昕往苏府这么一投药,导致第二天的早朝很精彩。
大臣往往天未亮就进宫等候早朝,从来没有哪个大臣敢让皇上等,然而这天,楚御乾坐在大殿之上,锐利的双眼往朝堂上一扫,就发现了正一品官员的位置上少了一人,而且正是他今天首要要找的人,可都这时候了,还不见他的人,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苏太医令人呢?薛御史,他可有提前告假?”
被点名的薛御史闻言立刻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太医令……并未告假。”
听到这个回答,楚御乾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里还带了不满:“朕且要问他几个郡县瘟疫之事,难不成他想不到对策,还躲起朕来了?”
皇上这话一出,朝堂之上安静极了,每位大臣都听得出来,皇上这是动怒了,郡县瘟疫之事消息封锁了,但事态严重,如果不及时想出解决之策,瞒不了多久便会在整个楚临国传开。
苏自省在这事上起关键作用,如今却连早朝都无故不来,一些与他交好的大臣替他捏了把汗,而那些平日里对他仗着皇上恩泽在皇城里无法无天而气愤的大臣则暗中高兴了一把。
每人心思各异,就在这时,魏公公走了进来禀报:“皇上,苏大夫到了,现在人在殿外,看样子很着急,也很愧疚,是否让他进殿来?”
“让他进来!”楚御乾绷着脸,面无表情地道。
魏公公退了下去,苏自省很快进了殿,气喘吁吁地走到大殿前跪下:“臣苏自省叩见皇上,臣有愧,早朝没有提早赶到,还请皇上恕罪。”
楚御乾并没有马上让他起来,而是凉声质问:“苏爱卿,早朝你到的比朕还晚,总该有个原因吧?郡县疫情可有对策了?”
苏自省偷偷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伴君多年,他自然听得出皇上话里的怒气,正寻思着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之时,听到皇上一拍案板,恼怒道:“你这是准备给朕当哑巴了?太医令的位子不是只有你才能胜任!”
皇上是真的动怒了,连日来烦恼郡县瘟疫之事无果,如今苏自省又撞他怒火上,说话都重了不少,这让苏自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回头看也知道身后不少大臣在看他的笑话。
伴君如伴虎啊!
“皇上,臣不敢,臣今早进宫晚了,是因为……”苏自省咬了咬牙,最终决定把事情交代了,苏府在皇城街市边上,事情恐怕早已传开了,迟早会传到皇上耳里,既然是迟早的事,他更不能在这时候惹怒皇上,“昨日傍晚苏府井水被人下了药,府中上下都腹泻,水只能外提,而且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抢着占茅房,实在是……找不到人做事,臣无心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包括皇上在内,大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后有人带头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向来肃然的朝堂哄笑一片,这让跪在地上的苏自省羞愧极了。
楚御乾清了清嗓音,轻咳一声,朝堂上立刻安静下来。
“苏大人,身为咱们大楚临国第一太医,苏府不乏医术精深之人吧?井水被人下药都不知道,这说不过去吧?”不等皇上开口,薛御史笑着开口,也说出了众人此刻的心声,话里的鄙夷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