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叶青咬牙切齿挂断电话!
天气转暖,白天越来越长,傍晚吃过饭太阳还没落山,彩霞满天。
惠安县委大院,几个老头儿坐在道旁下棋,围观者不时出声指点,水泥台子上几个年轻人在打乒乓球,也围着一圈人,叫好声不断。
又到周五,气氛格外轻松。
北房一间屋早早亮了灯,隔着门不时传出拍桌子大声吆喝的甩牌声。
“小赵!出出出牌!堵他们俩!”
“黑桃k!嘿嘿……徐友亮,你倒是跑啊?”
“我不出!黄蕊先走!我掩护!”
“我出方块a,周梅!该你啦!”
屋内四个人围着圆桌打扑克,正战的热火朝天。
“我最后一张是梅花七!哈哈……黄蕊,咱们赢啦!”徐友亮用力把牌拍桌上。
“你小子真狡诈!”小赵不服。
周梅嚷嚷:“就是!一张小破牌就赢我们?再来再来!”
黄蕊低头轻笑:“歇会儿吧!拍的我手都疼了……”
“歇会儿再打!”徐友亮站起来拿烟。
一轮结束,几人都意犹未尽。
扔给赵洪文一颗烟,两个男人开始吞云吐雾。
周梅洗好牌放一边,黄蕊站起身给大家倒水。
“小何,别忙了!过来歇会儿。”徐友亮喊。
屋子里何淑敏正在刷洗一双男式球鞋。
“我不累!徐大哥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徐友亮摇头笑笑,不再勉强。
周梅扫了何淑敏一眼,轻轻撇下嘴,开口说道:“徐友亮,认识这么久,还没听你说过恋爱经过呢,你以前和那个叶同志怎么处上的?你都看上她什么啦?快说说!”
徐友亮吸着烟好笑道:“怎么?你打算和赵科长离了再找一个?”
“呸!我们两口子好着呢!”周梅啐他。
徐友亮纳闷:“那你打听这个干吗?不是想学恋爱经验?你可是结了婚的女人,要安分守己,别净想着给赵科长戴绿帽子……”
“呸呸呸!让你瞎说!”周梅笑着扑过去就打。
“去你的!瞎说什么呢?”赵洪文也笑骂。
天天凑一起打牌,几人关系越走越近,开玩笑也越发的随意。
黄蕊微笑不语,静静看着。
徐友亮笑着躲闪:“我怎么瞎说啦?处对象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处着处着就好上了呗?”
“那总得有个过程吧?谁先看上的谁?”周梅不死心追问。
徐友亮似乎低头认真想了想,又摇头道:“记不清了!稀里糊涂就好上了,你俩当初怎么处的?你和赵科长谁先看上的谁?”
“我俩?”周梅得意:“当然是他先追求的我!我看他死皮赖脸纠缠得紧,就答应和他结婚呗!”
她家在市区,又是大学生,当初刚分配来很是看不上惠安这个小县城,可是家里就普通工人,也没门路给她调回市里。何况姐妹们多,和父母全挤在一间平房,满的下不去脚,回市里工作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当时赵洪文是组织部重点培养的进步青年,出身好前途好。虽然身高刚一米七,长得也相貌平平,但是对她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在市区也未必能有这样的人选。
徐友亮了然点头,又问赵洪文:“赵大科长,你当时看上周梅同志什么啦?为什么死皮赖脸的追求人家?”
赵洪文笑:“一见面就对眼了呗?我心想这辈子就她了,当然玩命的追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不?我们就结婚了么?”
他家在农村,爹娘年纪大了,兄弟们各自成家孩子生了一堆,日子过得都紧巴巴的,指望不上谁能帮他。
那时候县里分配来两个女大学生,工资高前途好,都还没结婚。黄蕊出身干部家庭,长得漂亮身量看着比他还高。
他头脑清醒的分析过,追求黄蕊难度太大,自己机会渺茫。于是看准了相貌平平家世一般的周梅,果然一追就上手,没几个月就答应和他结婚了。
徐友亮赞道:“你俩真是天作之合!”
黄蕊笑笑:“说半天了,到底你当初是怎么追求的叶同志啊?喜欢她什么?我可还没对象呢!你说出来让我也学学。”
或许白静怡说的没错,自从上周俩人在她家……他们之间明显亲昵了许多。
黄蕊脸颊稍稍红了下,眼神闪动着直视徐友亮,等着他回答。
周梅嚷道:“就是!咱们说你呢,扯上我们干嘛?快说说,你是怎么追求叶同志的?”
徐友亮好笑:“我可没死皮赖脸追求她,就是遇上了,看着不错,那就准备结婚呗?”
黄蕊皱眉:“哪里不错?”
徐友亮挑眉:“做饭好吃,手艺不错。”
周梅不信:“就这样?”
徐友亮看她:“可不就是这样?男人娶老婆不就图下班有口热饭家里有人洗洗涮涮吗?还能图什么?”
周梅撇嘴:“你这是找老婆呢还是找保姆啊?”
徐友亮摊手:“嗨!你还别不信!要不你问问你男人,赵科长,你说说,处对象找老婆不就这点事儿么?要不然结婚干吗?”
赵洪文笑:“也不全是……关键得看合不合得来,毕竟要过一辈子。”
黄蕊点头道:“我赞同小赵说的,爱人之间要有共同的理想和人生观,以后的婚姻生活才能融洽和谐。”
周梅忙道:“没错!还要各方面都般配!”
徐友亮夹着烟轻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笑一阵,牌瘾又上来,赵洪文张罗再战一局。
徐友亮马上响应,抓起扑克开始洗牌。
周梅喊:“这次还打双家!我们两口子一起,你和黄蕊一对!”
徐友亮洗着牌道:“行!这轮还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切!”周梅耻鼻。
“小何!别忙了!过来,我教你打牌。”徐友亮喊。
何淑敏正在掏炉灰,抬起头受宠若惊:“徐大哥,我不会……”
“不会才要学,快过来!”徐友亮吩咐。
何淑敏犹豫下,放下簸箕,怯怯地走上前。
徐友亮搬了小板凳放在身前,双腿撇开:“坐这儿!”
何淑敏脸红心跳,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过来。
身后徐友亮的马扎比小凳子高一截,他人也高,大长腿分开,看上去像是把何淑敏整个人护在怀里。
“来!你抓牌,我给你看着!”
黄蕊面色微变,那天在屋里,他和她也是这样……
周梅和赵洪文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四只手默契开始抓牌。
“这张放这边……对!先出这张……”
何淑敏举着牌眼神迷乱,脸颊通红。
徐友亮在她后面俯身向前倾,双臂从她身旁直接伸到她身前,不时指点着她手里的牌,两人呼吸可闻,几乎要贴到一起。
这一轮不如上次激烈,最后还是徐友亮和黄蕊这一对赢了。
“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周梅小赵,要不你们接着玩?”黄蕊放下牌说。
周梅马上站起来:“我们也不玩了,明天大周末,咱们再继续!”
何淑敏仍旧心神恍惚,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我收拾桌子……”
黄蕊笑笑,和徐友亮道别,起身出门,周梅连忙跟上。
赵洪文落后半步,和徐友亮一起抽了支烟,告辞时候何淑敏也收拾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夜色深静,路灯下,周梅和黄蕊并肩走着。
“那个何淑敏没安好心!你瞧她那个殷勤劲儿,贱不贱啊?天天跑过去给徐友亮收拾屋子,她怎么就不害臊呢?”周梅愤愤说。
黄蕊摇头:“她自己愿意,徐友亮也不拦着,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梅冷笑:“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食堂临时工,大字不识几个,真是痴心妄想!”
“我也没想到徐友亮居然喜欢那样的女人,做饭,洗洗涮涮……原来只是如此就俘获了他的心。”黄蕊无奈苦笑。
周梅恨铁不成钢:“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男人嘛,嘴上那样说其实心里不一定就那么想的,洗衣做饭随便哪个女人都能做,关键是看谁做!”
黄蕊一怔,不解望向她,眼神一片清澈。
周梅叹气:“黄蕊,你就是太单纯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你是男人的话,你是希望何淑敏那样的女人给自己洗衣做饭呢?还是像你这样的?”
黄蕊歪着头笑的天真:“可是我不会做饭啊?”
“那就学!你看我不也是婚后学的吗?”
黄蕊细细低语:“为君洗手侍羹汤……”
“对!要是让徐友亮知道你这样的女人也肯为他烧火煮饭,那还不感动死?什么何淑敏什么叶青都会丢到脑后!”
黄蕊沉思片刻,轻轻点头,周梅高兴,伏在她耳边窃窃低语。
屋内还亮着灯,徐友亮洗漱过,洗脚水倒出去,看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锁好门熄灯睡下,黑暗中不时低声轻笑,心情大好!
此时,开往北泽省城的列车上,叶青正双眼通红。
破车!龟速!什么时候才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