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品一边骗自己,一边吐槽,就是不愿意起来。
最后还是因为感觉到明显的凉意,她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打着哈欠开了门,忽然就闻到了煎蛋的香味。
顺着香气,林品摸到厨房。
顾西棠单手拿着平底锅,轻轻一抬,翻面过后把煎的金黄的蛋盛到餐盘里,抬头对林品一笑,“起的这么早?”
窗外只有丝丝缕缕的晨光,偏都落在顾西棠身上了,他一笑,连飞舞的灰尘都像精灵一样。
林品不自在地别开眼,“习惯了,你不是也起得很早吗?”
古玩这行吃的就是个起早贪黑的饭,想睡到日上三竿纯属做梦。
“吃东西吧,”顾西棠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牛奶过期了,喝果汁可以吗?”
“随便,我不挑。”林品坐下,拿叉子戳了戳煎蛋,酥软的表皮裂开,流出糖心来。
顾西棠用橙子榨了两杯果汁,递给林品一杯。
林品嚼着煎蛋,顺手拿过来喝了一口,头也不抬的问:“你平时不是住在顾家吗?这里算这么回事?”
冰箱里有奶有蛋有水果,打扫的也非常干净,不像长久没人住的样子。
“这栋房子是我妈给我的,”顾西棠低头切煎蛋,随意道:“按她的要求,我每个月至少要回来住个三五天才行。”
林品抬眸,“为什么?”
顾西棠笑了一下,“我父母离婚的时候闹得很僵,我妈非常不喜欢顾家,当初我要回国经营明宝楼时她也很反对,我态度坚决,她知道阻止不了我,但她也要顾家明白我是她的儿子,所以……”
林品懂了,“所以这栋房子是她对顾家的挑衅?”
顾西棠莞尔,“算是吧。”
林品了然,难怪位置和顾家大宅正好相反,沈媛的报复心还真别致。
林品端起杯子喝果汁,含糊的问:“你就这么从顾家搬出来……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顾西棠含笑,“能和你住在一起,什么地方我都愿意。”
“咳……”林品被呛了一下,捂着嘴,瞪他一眼。
顾西棠笑而不语,插了块煎蛋给她,“啊——”
“……”林品面皮一红,“啊你妹啊!自己吃自己的!”
顾西棠也不强求,手腕一转,送进自己嘴里,但眼里的笑意却没有消散。
吃完饭,林品和顾西棠去了医院拆线又做了详细检查,确定顾西棠的伤口恢复的很好,林品也算是能放下心了。
从医院出来,顾西棠问林品想去哪,林品想了想,也没想起有什么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顾西棠说市立博物馆最近有一个唐代特展,想去却一直没时间去。
林品本着病人最大的态度,顾西棠想去她就陪着一起去。
外面北风呼啸伴着四九城让人闻风丧胆的雾霾,博物馆里没太多人,顾西棠和林品一个个展厅逛下来,时不时轻声的讨论几句。
林品一直都知道顾西棠在鉴定古董方面本事很大,但直观感觉他有多厉害时,多少还点争胜心在。
绕过一个展馆,林品四处观察,忽然瞧见放在身后展柜中的一个龙泉窑酒壶,对顾西棠挑挑眉,“说说这件东西吧。”
“这件?”顾西棠微微弯腰,细细打量玻璃柜后的酒壶。
林品笑得很是狡黠,还有点不怀好意,打算让顾西棠先碰一鼻子。
顾西棠看了一会儿后,对林品轻声道:“这是龙泉窑的一个青瓷酒壶,细颈,圆腹,细长流,通体施青釉,刻花纹点缀,釉色莹润,青翠欲滴,是典型的元代玉壶春瓶形。”
“确定?”林品喜上眉梢,觉得自己要赢了,准备给顾西棠上一课,让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顾西棠看她跃跃欲试的小模样,笑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补充,“这个酒壶釉色清透,胎体厚重,有古瓷风范,以现在仿品来说,做工近乎完美。”
林品:“……”靠。
林品扬起的眉梢瞬间塌陷,头顶仿佛有一片乌云笼罩,没好气地瞪了顾西棠一眼,“你怎么知道它是仿品?这里是博物馆,你说仿品就仿品,证据呢?”
她在国内混了这么多年,知道有些博物馆也藏有赝品却不自知,但顾西棠肯定不清楚这件事,本来想诈他一下,却被一眼看穿,林品不怎么高兴。
反正不上手摸,仅凭一眼断定,林品决定耍赖坚决不承认。
顾西棠看她死鸭子嘴硬,就拉着她绕到了展柜前头,指了指前面的铭牌。
仿·元代龙泉窑青釉划花执壶。
林品鼓着嘴生闷气。
顾西棠偏要火上浇油,附在她耳边轻笑:“我不但知道这件东西是仿品,我还知道是谁仿的。”
林品瞥了他一眼,冷笑:“顾三少本事这么大,就是说你仿的我都信,行吗?”
这么嘲讽啊……
顾西棠不以为然:“这件执壶是三十多年前欧慎行老先生做的。”
“欧慎行?”林品想了想,“那不是老爷子那辈的吗?”
顾西棠点头:“欧家和林家,顾家,盛家,慕家,韩家,沈家,并称博雅七家,不过他家可不是做收藏的,而是做赝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