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睡眼惺忪的醒来,她昨晚睡的稍微有点晚,故早起精神有些不大好。洗了把冷水脸,把自己弄清醒了。然后开始梳头发,擦各种护肤品。看着还睡着的平儿,庭芳觉得好笑,作为一个爱美爱笑的姑娘,她当然不会虐待自己的脸和皮肤。上回是真忘了。
平儿感觉到庭芳的动静,揉着眼睛醒来:“姑娘,什么时候了?”
庭芳道:“还早,你先睡。”
平儿听到此话,又倒回床上。大同总兵府与京城叶府截然不同,总兵府干活的人极少,平儿一个人照看三个主子,就算三个人都不难伺候,收拾起来也够呛。一天天的跟庭芳习武的疲倦程度差不多,庭芳便让她晚些起。十几岁的小姑娘,搁后世还在爹妈手里捧着呢,共经生死的人,庭芳确实有些舍不得很使她。
进到倒座,跟徐景昌打了声招呼,就见刘达一脸严肃:“先站桩,一个时辰。”
庭芳稍微懵了一下,俩小时?一般只有赵总兵有心坑她的时候才这么站,刘大叔今儿怎么了?
刘达见庭芳没有废话,便道:“总兵说了,今儿起,四爷的量加倍。”
庭芳:“……”
刘达又补充了一句:“跟徐公子差不多。”
庭芳呆了下,她比徐景昌小七岁啊喂!
刘达看庭芳眼睛圆溜溜的特可爱,绷不住笑了:“总兵大人的意思是,四爷您学的太快了,别浪费,好好学。先前看您年纪小,又是文官家的,没细细教。如今才是正儿八经习武,您可仔细了。学不好可是要挨揍的。”
庭芳暗道:说的好像哪天不被揍一样……等下,所谓挨揍,该不会是她家师兄那样被单方面殴打吧?
刘达看庭芳站的稳当,点点头:“那四爷您慢慢站,我出去打拳。”
庭芳闭上眼,脑海里飞快翻着书籍,到底哪本书能陪她撑过两个小时?不过被当男孩子待,庭芳还是很高兴的。有时候对女孩子的特意照顾,是一种歧视。默认你不如男孩,默认你是弱者。被平等对待,很好。
然而半个时辰后,庭芳开始出汗。平时站桩每次不到半个时辰,对常年锻炼的人来说,习惯了就好。但一个时辰似乎有点长。半个多时辰后,庭芳的身体开始抖,她要站不住了。身体的抗议打乱了思绪,她没办法用分神法顶过去。只得勉励调整呼吸。好容易熬完一个时辰,站起来的时候,脚都打晃了。徐景昌轻轻的托了一把,笑问:“没事吧?”
庭芳瞪着徐景昌,啊!人比人得死,她家帅师兄一样的时间,脸不红气不喘的。徐景昌把庭芳送到边上休息,自己喝了点水,接着打拳。庭芳撑着胳膊看他走架势,玄色短打越发衬的他蜂腰猿背,每一个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仔细看看,最近她家帅师兄好像长高了些,气质也成熟了许多,不似初见时的少年瘦削修长的模样。庭芳后知后觉的想,艾玛,这是朝着男神方向长啊!仔细观察,果然薄衫掩盖下的肌肉开始有形,庭芳被自家师兄帅了一脸,真.赏心悦目!
然而庭芳还没看够,刘达回来了。对庭芳勾勾手:“过来。”
庭芳只得把眼睛从帅哥身上拔开,认真跟刘达过招。打了一回合,庭芳觉得今日有些不得劲儿。平时能攻击的地方,被刘达守的密不透风。到底是刘达进步了,还是自己因站桩疲倦跟不上思路了?
刘达赞赏的看着庭芳,他今日没怎么放水,好几次都差点被庭芳抓到空档,不由认真起来。刘达一认真,庭芳更加摸不着门。能做到总兵亲兵的人,实乃军中万中挑一的高手,而庭芳再聪明,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孩子。在自己弱小的时候,是根本无法分辨与对方到底有多大差距的。对庭芳而言,琴棋书画也好,数学工程也罢,说来说去都是文化人干的事。文理皆通在后世好点的大学里,不说一抓一大把,随便起出十个八个都是容易的。文化课程再不同,总有相似之处,但武学就是全然陌生的领域了。瑜伽能帮她快速入门,套路比别人学的快学的好,肌肉比普通孩子有力,也就仅限于此。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少一点都不行。前期的顺利,让庭芳有一种武学并不难的错觉。今日忽然加大难度,难免适应不良。
到了下午,庭芳更觉不顺。往日骑马,她觉得容易。但今日刘达每个动作都细抠,跑马的时候,执缰的手臂稍微抬高点都不行。没跑几步,被刘达追上,执着马鞭的杆子轻敲她的肩膀:“肩太紧了!”
庭芳只得刻意放松。可不知不觉,她在马背上又有些紧。刘达不停的敲击着各个部位,语重心长的道:“四爷,你别绷着,绷着跑个一两刻钟还成,八百里加急的时候,想掉下马来么?再有你绷着,更加射不中靶心了。”
庭芳只得跟着刘达的号令,不停的放松。刘达累的够呛,要逼出庭芳的极限,他也快到极限了。就这么骑着马保持着跟庭芳那菜鸟忽上忽下的速度,还得不停的纠正她的错误,很累啊!还是教大孩子轻松。他怎么就手贱教了四爷呢?跟王麻子一样跑去教徐公子不就舒服多了!远远望着王麻子悠哉的叼着根草,偶尔大爷似的指点指点江山,刘达简直羡慕嫉妒恨。
等庭芳累的跟死狗一样从马上下来时,刘达也快没气了。庭芳看刘达的模样,不好意思的道:“那个……我是不是很笨?”
刘达无力的摆摆手:“没事,都这么过来的,你很好。”
刘达看到了王麻子的悠哉,庭芳也看到了。前几天积攒的得意一扫而空,原来她根本不是天赋高,而是大伙儿逗着她玩。本来么,就算是男孩儿,她也应该是去“考科举”的。不像徐景昌,勋贵之后,学文才让人奇怪。所以她闹着要学,大家哄着她玩也是理所应当。但庭芳不想被哄着玩,武力值高的好处显而易见,尤其她不打算嫁人。寡妇门前为什么是非多?不就是没有男人,是个人都要上来踩两脚么,反正你们女人除了哭闹没有别的法子。她不是活在法制社会,不是被流氓敲门了哭着报警就有人来救援。想要独立,就得付出比后世多的多的代价。能独自打退一群流氓,仅仅是代价之一。
回到家中,庭芳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平儿吓了一跳,赶紧替她放水洗澡。庭芳累的饭都不想吃,偏偏头发没干不能睡,随手拿着本《左传》倚在窗边看书。没一会儿,《左传》落到地上,庭芳靠着就睡着了。平儿叹口气,又不好把庭芳放下,只得在她身上加了层被子,守在一旁做针线。心中埋怨,一个姑娘家,学的那样认真做什么?又知道庭芳是劝不住的,非要劝,她能给你回一句:“姑娘觉着爽。”
平儿头痛的收拾着庭芳的衣裳,胳膊肘又破了个洞,这都补第五回了。膝盖处也要补。如今她家姑奶奶练功的衣裳,全是补丁。还不肯穿绸子的,不知道的还当叶家要穷死了。等平儿把衣裳补好,摸着庭芳的头发干透了,直接把她放倒在炕上,掖好被子,睡觉!
次日一早,庭芳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全身无一处不痛,几乎爬不起来。咬牙撑着站起,艰难的洗漱。依旧走到倒座,却是看到徐景昌精神抖索的站桩。庭芳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烦躁,一边安慰自己体能本来就没办法跟徐景昌比,一边又觉得打不过是力量问题,但站不站的住是耐力问题吧?还没想明白,刘达来了。
庭芳刚站好,刘达就按着她的肩往下压,直压到庭芳很不舒服的时候才停下,随即又拿着教鞭调整细微的动作。没有镜子,庭芳往日站着竟不知道自己不标准。难道她的下盘总是不稳,就是站桩没站好的缘故?少不得照做。但难免站着站着就走形,刘达继续调整,如此反复。
标准的姿势站着比不标准的累许多,昨天一个时辰庭芳都险些站不住,何况标准姿势的一个时辰。只半个时辰,她就快崩溃了。刘达喊停的时候,庭芳直接摔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徐景昌忙赶过来扶起,用帕子给庭芳擦汗。心里十分不赞成舅舅的做法,太狠了。又不是他小时候逼的没法儿,至于么!
庭芳谢过徐景昌的好意,用帕子擦了汗,在旁边歇着。只有一炷香的功夫休息,她都不想把体力浪费在说话上。徐景昌倒了杯温水给她喝完,很不放心的看了两眼,终究是自己去练习了。
时间一到,庭芳被刘达拎起来对打。今天比昨天更严厉,刘达的教鞭时不时的打在她的各个部位上纠正用力的方式,不疼,却是很不爽!什么时候她叶庭芳沦落到学渣的待遇了?心中好强的因子被激发彻底,庭芳攥了攥拳头,来吧,她就不信学不好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