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心痛的道:“你别老吓自己,我已是好了。”
徐景昌笑道:“无事,过一阵儿便好。”
庭芳叹道:“你不至于那样胆小,说吧,到底哪处有心结?”
徐景昌沉默。
庭芳无奈的道:“熊师兄,你妹妹我养病呢,别让我.操心行么?”
确实连续几夜闹的庭芳不安生了,徐景昌苦笑道:“你怎地就那么容易醒。”
“我没日没夜的睡,作息早乱成一团,睡不了整夜,你一动我可不就知道了么?”庭芳拂过徐景昌的眉心,“好师兄,美人师兄,我正不自在,你还不让我看美人,更好的慢了。”
徐景昌没理会庭芳的插科打诨,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我害的你。”
“我就知道你在想些有的没的。”庭芳道,“你心思太重了。”
“我不气你,你未必就……”
庭芳道:“跟你不相干,陛下的锅,回头我问他加俸禄去。”
“我知道你没怪我,可我忍不住怪自己。”
庭芳撇嘴:“就那么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嗯。”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就是不知道怎么补偿。”
庭芳头痛的揉着太阳穴,早知道就把小儿子姓叶的事儿留到现在讲了。徐景昌都把她捧到心尖子上,她上哪找个要求提一提?
徐景昌还当庭芳头痛,把人捞到怀里,就替她揉起来。
庭芳想了半日,也没想出个什么可以耍赖的,只得道:“师兄,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对不起。”
庭芳:“……”
徐景昌笑了笑:“要不,我们搬去叶家住好不好?”
“哈?”
徐景昌道:“日日这样吵你也不是个法子。”
“跟搬去叶家有什么关系?”庭芳哭笑不得,“你当真被人笑吃软饭,我脸上也挂不住啊。明明就是你照顾我多。”
徐景昌道:“我有点不敢住这儿。”
“为什么?”
徐景昌抿了抿嘴,好半晌才道:“这里,是定国公府的正房。历代定国公夫妻,都居住在此。”
“嗯,然后呢?”
徐景昌声音有些晦涩:“这里,死过我妹妹,还有……母亲。”
庭芳登时明了:“你并不喜欢这间屋子。”
“是。”
“哦,那明天搬家吧。”
徐景昌忙道:“还没出月子呢。”
庭芳道:“定国公府这样宽敞,挪个院子就行。很没必要大张旗鼓的搬去叶家。叶家在京城已是难得,但跟国公府还是没得比。”
“你喜欢住这里?”
庭芳笑道:“为什么不喜欢?屋子大院子大。孩子可以撒欢,我好了也方便练骑射。瞧我这回差点就交代了,还得加强锻炼。出了月子,师兄可得腾出空儿来陪我习武。”
徐景昌道:“那便不搬了。”
庭芳戳着徐景昌的胸膛道:“一点性子都没有,幸而陛下待你不薄,不然真怕你在外头吃亏。”
徐景昌绷不住笑了:“禁军怕死了我,怎么就吃亏了。”
庭芳伸出双手用力的揉着徐景昌的脸:“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快把我的美人变回来!”
说着庭芳放开徐景昌的脸,又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道:“你家太傅生平好色无度,美人儿,别辜负了太傅的心。”
徐景昌轻笑:“是,是,太傅教训的是。”
庭芳搂住徐景昌的脖子,用体重将人扑倒:“抱着睡。”
徐景昌亲.亲庭芳的脸:“你好好躺着吧,这个样子睡的不舒服。我从后头环着你的腰便好。”
“哎呀,我想哄你来着,被你看出来了。”
徐景昌道:“只怕真得要一阵子,先这样吧。”
庭芳依言躺下,双手抓着徐景昌环在她腰上的手,后背是徐景昌宽阔的胸膛。庭芳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理了理思绪,才道:“去年冬天,倘或你只想着陛下,带兵来打我的话……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徐景昌没说话。
庭芳继续道:“说实话,进京的路上,我是打算花上一年半载哄你回心转意的。哪知你个没出息的,我病一场,你就软了。”
“你性儿也太好了些。”庭芳轻笑,“我当时想,你要恼的拿鞭子抽我,我都认了。”
徐景昌笑骂道:“你挨上两鞭子,知道有多疼就不这么想了。”
“再疼我都认了!”
“四妹妹,你……”
庭芳顿了下:“是我对不起你,你何苦自责?”
徐景昌道:“谁让你家师兄是个没用的人呢。”
“嗯?”
“有你在,我觉得安心。”徐景昌道,“我太弱了。”
“徐都督,徐国公,您还弱,旁人咋活?”
徐景昌笑道:“不是这个。就是觉得,若没了你,活着都没意思。打小儿就孤零零的,一个正儿八经的亲人都没有……夫妻一体,你是我妻子,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没谁可以同我抢。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仅属于我的人。”
庭芳道:“徐国公,你家徐世子会哭的。”
徐景昌道:“徐世子同叶公子将来自有夫人。唯有你,伴我到白头。”
这思想直接脱亚入欧了都!庭芳怅然道:“记得那年我从会芳楼逃出来,在东湖的小院里说的话么?”
“什么话?”
“你若无情我便休,你若有情,我绝不负。”庭芳叹道,“我自己的承诺,却险些做不到。你竟也就真算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了这个月,你再打我,我可要翻脸了。动不动手?”
徐景昌不住的笑:“下不了手。”
“唉,徐国公啊,你说你怂不怂?跟你们家十一哥比一比,不分高下了吧?”
“下回你习武的时候,我下手重点儿。”
庭芳大笑:“行!”
过了一会儿,徐景昌又道:“换一个人,我也未必如此。你是不同的。天下间独一份!”
“果真?”
徐景昌笑道:“果真,日后再狗腿些就好了。”
“好咧!”庭芳清脆的应了,“我出了月子就去跟宫里的太监取经。保管他们怎么伺候陛下的,我就怎么伺候你。”
徐景昌笑个不住。
良久,庭芳轻轻的道:“好师兄,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了,我心疼。”
徐景昌在庭芳脸颊上香了一口:“下官谨遵太傅训!”
“真乖!”
或是心结解开,或是圈着庭芳,徐景昌总算一觉睡到天明,醒来时已是十点。庭芳靠在床头喝粥,徐景昌笑问:“太傅,可要喂否?”
“夫君,你怎地比奴还狗腿子啊?”
徐景昌轻咳一声:“唉,宫里混久了,近墨者黑。”翻身跳下床,回头笑道,“太傅,下官去打个拳,可行?”
庭芳挥手道:“去吧去吧,你那身腱子肉都是我的,掉了一块我跟你没完!”
徐景昌菊.花一紧,麻溜的滚出去练拳,确保腱子肉的存在。
豆子在一旁看的直乐:“国公越发孩子气了。”
庭芳笑道:“也就在家里这样,去了外头,恨不得把脸板成棺材。”
豆子问:“为什么呀?”
“二十六岁的左都督,又生的那样好,再不严肃些,镇的住哪个?”庭芳换了个话题道,“小哥儿呢?”
春逸忙唤来乳.母姚氏抱着小哥儿到庭芳跟前与她瞧。庭芳摸.摸儿子的胎毛,笑道:“你没你哥哥运气好,我这回可是一帖药下去回了奶,你半点吃不着了。”
正说话,陈氏走进来道:“你快换衣裳,陛下来了。”
“在哪儿呢?”
陈氏道:“在外头,昌哥儿已去跪迎了。”
庭芳只得起身换衣裳,心里暗骂昭宁帝那货真心不长眼,有这么折腾难产的月子婆的么?
昭宁帝更不长眼的还在外头,他此回竟带了两个宫女,扶起徐景昌后,拍着他的肩道:“我给你带了两个美人来。”
徐景昌瞪着昭宁帝。
昭宁帝道:“你嫌少我再给你弄十个八个的都容易,你只别可着我家太傅生孩子就行。”
徐景昌木着脸道:“不要!”
昭宁帝语重心长的道:“我家太傅乃国之肱骨,拿来生孩子可惜了。”
徐景昌咬牙切齿的道:“陛下,那是我家太傅!”
昭宁帝道:“喂!你还让她生啊?真挺危险的!”
徐景昌道:“不会生了。”
“嗯?”
徐景昌笑笑:“以后她不会生孩子了,陛下放心。”
“哦,那就好。”昭宁帝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宫女你还要吗?”
徐景昌道:“陛下敢送去太傅跟前吗?”
“咳……不敢。”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