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时之辱，还是忍一时之痛，换这几条性命。

风华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很快做出了决定。

枯瘦的手，微微颤抖。

但，她的心，十分坚定。

“小太监”半跪在地上，伸手颤巍巍地去捡匕首。

抽出寒光冷冽的刀身。

五皇子却面上意兴阑珊，突然开口道，“算了，滚出去，别脏了本皇子的眼和地儿。”

“……是。”

风华心底波澜不惊的回道。

她赌对了。

这群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天潢贵胄，最喜欢看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把戏，如果她今天求饶，必死无疑。

但，宁死不屈，选择一条无疑是最不明智最血腥的“死路”……

反而是唯一一条生路！

她起身。

五皇子道，“匕首赏赐给你了。”

“谢殿下赏。”

风华低着头，捧着匕首，退出宫殿。

宫门阖上。

光线由明转暗，一室靡靡消失在眼神。

她回头一望——

皇子所牌匾上几个描金大字，在黑暗与月色中，闪烁着暗色流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们今朝有酒先醉……

明日且共赴黄泉！

她抽出五皇子“赏赐”的匕首，慢慢地回身。

－

第二天。

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皆死在皇子所。

死因中毒。

一时之间，宫廷风云诡谲，上下人心惶惶。

御膳房被彻查，只要是有嫌疑谋害皇子之人，统统被处死。

曾经将馒头扔在地上让她捡起来再吃的小太监……

曾经以命令她烧火的名义戏弄，险些将她头发烧光的厨娘……

还有……

均都死状凄惨。

谁都不曾想过，这场皇子罹难的惊心浩荡的源头，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

众人找寻不到她的身影，但分明充满了她的手笔。

－

在四位皇子被毒杀的三天后，一位老太监找上冷宫。

“……九公主？”老太监走路无声，危险眯起的眼睛里，一抹淡淡精光内敛，声音介于年迈的沧桑与阉人的尖细之间。

头发乌黑发亮，只鬓发边一抹雪白，翘着兰花指的手拿了一块干净洁白的帕子，往口鼻一捂。

行为举止间虽是十分爱洁，风华却隐约从老太监身上嗅到一股阉人独特的被熏香强行掩盖的……尿骚味。

风华面色平静，琉璃般的眼珠透出几分冷淡漠然，问道：“不知海公公找我何事？”

被一下子精准无误地点出姓名，海公公微微一惊，不过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释然了。

“咱家原本在犹豫，应不应该现身见公主，好在公主的表现，未曾让咱家失望。”海公公翘起兰花指拿帕子掩了掩鼻子，慢条斯理地道，“公主毒杀四位皇子，顺便一箭双雕借刀杀人，杀死曾经欺负过你的人……真真是好计谋。”

风华站在凄凉冷宫的雪地中，衣衫单薄，身材纤弱，但她负手而立，姿态如凌霜傲雪的红梅灼灼盛放。

“你想说什么本宫知道，现在你可跪下了……”

“前燕国锦衣卫大都督——夏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