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手里拽着玉玦的海公公，脸色几经变幻。

纯白无暇的玉玦是一块弯月形状，在冬日薄薄的微暖日光下，玉间恍如有金液流动，华美而尊贵……

这不是普通的玉。

而是燕氏皇族能指挥锦衣卫密使之令！

玉玦一分为二。

一半弯月，一半朝阳。

自燕国建朝以来，弯月玦由皇后执掌，能调动一半锦衣卫密使，朝阳玦由燕帝执掌，能调动剩下一半锦衣卫密使。

九年前，燕朝亡国之祸，国破宫倾之时，燕帝将朝阳玦给了锦衣卫东大都督的他，命令他夏海冰护送小皇子逃遁出宫，静待他日东山再起。

而由皇后殿下上官残心执掌的弯月玦，在这一场倾城之乱中，不知所踪……

没有弯月玦的辖制，西翼锦衣卫不听指挥，在九年前燕国覆灭的那一刻就直接宣布自立门户，根本没有要遵循燕帝遗命，辅佐小皇子的意思。

否则，他们颠覆姜国，还燕氏河山的复国大计所需的时间，一定会大大缩短。

现在，能号令西翼锦衣卫的弯月玦……出现了！

还是在燕国皇后上官残心的女儿身上，这不得不令人多思多想。

海公公锋利摄人的目光，一寸一寸在女孩脸上划过——

她今年八岁左右。

但，常年生活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受尽小宫女小太监的欺负与磋磨，令女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很多。

样子……六岁？还是七岁？

脸色不是宫中金尊玉贵的皇二代用锦衣玉食养出来的白嫩，甚至有点过于纤弱营养不良。

但，眉眼之间无不像极了那位曾经以美貌动天下的亡国之后！

海公公目光几变，心思几转，尖细的声音蕴上淡淡的哑，“你说这是皇后娘娘留给你的？”

“海公公觉得呢？”

她轻轻一笑，并不正面回答。

正是这样的态度，反倒叫这位心思多疑的前燕朝锦衣卫东大都督，心中越发确定某个猜测。

也许……

这位九公主，并不是姜仲之女，而是燕帝陛下的女儿。

她出生的年月与时间，太过巧合——既有可能是前朝燕帝的遗腹女，也有可能是逆贼姜仲玷污皇后上官残心荒诞背德的产物。

姜仲觉着她是燕帝之女，所以在她生下来后，扔在冷宫不管。

忠心于前朝燕国的锦衣卫密使们，则认为她是姜仲之女，如果不是为了利用，绝不会找上门来。

……何其可笑。

风华嘴角边的笑意流转，接近于嘲讽。

弯月玦自然不是她那个下落不明的疯了的娘给她的。

有着前世记忆，找到藏匿在这座皇宫里的秘密，不算什么难事。

此时，这玉——

成了映证她身份的最好的佐证！

记忆里从来心狠手辣不苟言笑的海公公，退开两步，单膝跪地，将弯月玦双手举过头顶。

“臣，锦衣卫密使，东大都督夏海冰，参见公主殿下！”

雪落无声，大地苍茫。

跪在小女孩面前的人，脸上一片忠心与虔诚。

……是前世不曾从这人脸上看过的。

风华眼神恍惚了下。

旋即，坚定清明了起来。

她伸出手，从容地接过弯月玦，正如取走他的忠心——

“今后，奉我为主。”

“若有二心，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