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得来军报,胡轸部那南下的五千步骑到了梁县附近。[
已至阳城、轮氏驻防的乐进部也传来军报,说是轘辕关外的那三千董军仍按兵不动。
荀贞帐中,孙坚诸人齐至,议论军事。
孙坚说道:“贞之,胡轸部南下,已至梁县西,而轘辕关董军却仍按兵不动,董卓的意图很明显了,他这就是想用轘辕关的董军吸引、牵制我颍川义军,然后以胡轸部击鲁阳。”
荀贞问戏志才、荀攸等人:“卿等以为呢?”
荀攸说道:“应是如此。”问道,“河内附近的董军可有动静?”
荀贞答道:“尚无最新军报。”
目前为止,最后一道有关河内董军的军报是前天晚上传来的,那时黄河南岸的董军还没有动静。
戏志才说道:“梁县离鲁阳不远,距父城、郏县也近。好有一比,南下的那五千胡轸部兵马就好像是一张弓,已然拉开,可是弓上的箭究竟要射向何处,不等箭矢出弦,终难知也。……君侯,纵是有九成把握,他们要攻击的可能是鲁阳,我军却也不可掉以轻心啊。”
为将者,行事当重。
这个重,也可以理解慎重。
兵事常被人以下棋来做比喻,所谓“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可真实的战争到底与下棋不同。下棋输了,也就是输掉几个棋子,输掉一盘棋,可打仗如果输了,输掉的就不是棋子,而是成千上万兵士的性命,而且一旦大输,便是想翻盘恐怕也会再无机会。
所以,能带兵打仗、且能打胜仗的将军们,有一个重要的地方是常人比不上的,那就是他们的胆略和心理素质,逢变不惊,遇事稳重。
有的人纸上谈兵,滔滔不绝,一上战场,却就手忙脚乱,还没怎么着就慌了,稍有风声鹤唳便忙着下军令,进退失据,左右不是,心理素质不行,那肯定是要打败仗的。
故而,眼下虽有九成把握断定胡轸部的那五千步骑,很有可能是去攻击鲁阳的,荀贞这边却也不能放松。
荀贞点头说道:“志才所言甚是。”召来帐外典韦,令道,“即刻遣人,赶去父城,告诉陈午,命他务必谨守城池,不得妄动。”
之前,荀贞已经给陈午传过一道命令了,现下胡轸部开始了异动,需得给陈午再传一道军令,以示事态之严肃性。
典韦接令,自出帐遣人去父城传令。
由阳翟到郏县八十里地,到父城百余里,传令的兵士快马兼程,次日一早到了父城县中。
荀贞刚到颍川不久就把陈午、臧洪两人分别派去了郡南的父城一带和郡北的鄢陵一带。
陈午在父城已经待了好几个月。
他带的多是新卒,这几个月里,他日日操练不息,虽然没有参加上次的讨董之战,可却也过得十分充实,最主要的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操练,他麾下的部曲将士已有了一个不小的变化,尽管还远不能与荀贞帐下的精锐义从相比,可至少也已有了一点“成形军队”的样子。
闻得荀贞军令传到,他忙叫传令兵士进来。
“君侯有何军令?”
“伊阙关胡轸部五千步骑已至梁县西,君侯令:命陈午谨守城池,不得妄动。”
陈午接过军令,叫这个传来兵下去休息,召来左右,先是出示了荀贞的命令,然后说道:“胡轸部五千步骑到了梁县西,梁县距我父城不远,百数十里而已,离郏县更近,只有百余里。君侯叫我等谨守城池,不得妄动,父城这里有我亲自坐镇,郏县那里谁愿代我去守?”
陈午部下五千人,主力在父城,在郏县的兵马不多,以眼下形势而言,需要再派部分兵卒过去。
陈午帐下的兵士虽多新卒,但左右的军官却多是久从荀贞、征战沙场的宿将。这几个月在父城,这些军官看着荀贞带兵击董,数战取胜,斩获甚多,跟从在荀贞帐中的诸将皆多立功劳,早就手痒难耐,这时闻得陈午询问,顿时争先恐后,都抢着去郏县。
陈午因出身寒微之故,昔年在赵国时,虽有能力、也有政绩,是个有手段、能做事的“干吏”,可转来转去,却也只能在亭长的位置上打转,历任了三个亭的亭长,从来没能更进一步,可以说也算是“饱经蹉跎”了的,凡久受蹉跎之人,常深沉内敛,故此,临敌交战时他虽不惜死,是个敢於蹈危赴险的勇猛悍将,可在战前,他却是个谨慎持重、不争功抢名的将领。
他心道:“君侯军令的意思很明白,是要我谨慎守城。这遣去郏县之人,不能是个急躁求战的,而应是个踏实稳重的。”
他环顾帐中,选了一人,却是他当年在赵国为亭长时的“故人旧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荀贞位高身尊之后,早年在繁阳亭跟着他的那些人遂跟着相继发达,陈午亦不例外,他当年投到荀贞手下时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跟了一些他当时的“下吏”和朋友,现而今,这些人在他的帐下也都各拥兵马,分掌部曲,最低的也早已成了一队之长。
被他点名的那人得令,大声说道:“校尉放心,吾必保郏县万全无失。”
这边荀贞传令陈午,陈午点兵派将,加强郏县守御,那边鲁阳城中,袁术也得了胡轸部五千步骑进至梁县西的消息。
袁术帐下谋士、武将,聚於他的帐中。
袁术高踞座上,说道:“胡轸部五千步骑,在新城待了好几天没动,韩融刚走,他们就开拔南下,现已到了梁县西,……哼哼,董卓老贼这分明是先礼后兵啊。”
座上一人起身说道:“区区五千兵马,也想来攻我鲁阳?董卓匹夫,太过小觑将军!”
袁术看去,说话者是他帐下的一员上/将,名叫张勋。
又一人起身说道:“末将愿请三千精卒,出城进袭,为将军破此小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