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夫的话,让许向国沉默了许久。
他也动摇了,动摇了无数次,可是一回头就看到姚慧茹柔弱地坐在地上哭,周文宴一脸绝望。
许向国动摇的心态,再次坚定起来,“老朱,你不懂,我家老大他们,有红梅,有我娘,还有叔叔婶婶,但是——”
他闭了闭眼,“但是姚慧茹和周文宴就只有我了。”
所以,他不能不要他们。
如果,他也不要对方的话,那姚慧茹和周文宴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朱大夫听完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我看你真是伟大啊。”
“我们朋友一场,我就实话告诉你,周文宴那腿是百分之百残废,在无站起来的可能性,而今,你已经四十多岁了,你抛弃了你许家的孩子,我就问你,将来谁给你养老”
他指着残废周文宴,“指望他这个残废吗”
这话声音之高,没有一点避开周文宴和姚慧茹的意思。
周文宴听到这话,额角的青筋暴起,好几次想和对方辩解。
他不是残废。
但是,话到嘴边,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让他明白,对方可能说的是一个事实了。
他可能真是残废了。
许向国听到这话,脸色有一瞬间难看,“我以后如何,不用你来操心。”
这是连唯一的一个朋友,也闹翻了。
朱大夫差点没被气笑了,“许向国,我看你真是冥顽不灵。”
他一甩袖子,砰的一声关上门,“滚。”
他竟然会让这种猪油蒙心的玩意儿进他这小院子,真是他瞎。
许向国在生产队被人礼待了半辈子,头一次被人赶着说滚,离开。
这让他有些茫然。
站在那小小的篱笆园里面,一时之间,只觉得阳光刺眼到,他无法再睁开眼睛了。
“向国——”
旁边的姚慧茹柔弱地开口了,“我们这会该怎么办”
怎么办
许向国看着那偌大的生产队,那一条条羊肠小道,他走了四十多年,头一次,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旁边的周文宴看到这一幕,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向着一个泥腿子,喊了一声,“爸,我不想当残废。”
这话,不是卖惨,而是带着真心实意的可怜。
他是真不想当残废,现在除了许向国,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人能够帮助他的了。
如果连许向国都没了,那他是真没有依靠了。
这一声爸,喊得许向国浑身一震,他低头对上周文宴那一双含泪绝望的眸子。
那一双眼睛,和他有三分相似。
但是,他这个父亲,在对方成长的二十多年中,却从来没有参与过,更是不曾知道过。
许向国越发坚定了自己不能不管他们娘俩的念头。
他颤抖着唇,“你喊我什么”
“爸——”
当第一次爸开口了以后,周文宴发现,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