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怕不怕?(1 / 2)

三月闷雷,极少见。

但这日,江意见识到了。

一声闷雷响起,江意从梦魇中回过神来,倒抽一口凉气抱着被子从床上蹭的一下做起来。

她梦见江意回来找她要身体了。

梦境真实的令她险些醒不过来。

衣帽间里,傅奚亭套衬衫的动作一僵,以为是自己深夜起床吵着江意了,正等着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却不想空气稍有些静谧。

回眸之时,便见江意双眼放空坐在床上,散乱的头发稍显不安。

傅奚亭疾步过去,将人揽进怀里,低低沉沉的嗓音将她游离的魂魄拉了回来。

“做梦了?”

江意深呼吸一口气,好似四肢百骸都归位了,一把抱住傅奚亭的腰,闷在她胸前嗯了声。

“梦见什么了?”

“梦见江意回来了,”她嗓音嗡嗡,一时间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而显然,傅奚亭比她很害怕这种情况发生,抱着人的手又紧了几分。

本是落在她头顶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发丝“你是你,不会是任何人。”

傅奚亭语气带着几分坚定。

江意回来?

那江芙呢?魂归地府?

不不不,这种事情不能让她存在,更不可能发生。

若是发生了,他怎么办?

“万一呢?”江意问。

“我不信万一,只信自己,如果阎王爷要收人,第一个收的是我,不该是你,我这种作恶多端手染鲜血的人都能长命百岁,你怕什么?”

……

这方,卧室里温情满满,另一方,关青电话疯狂催促。

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给方池。

一遍遍的傅奚亭出发了没有。

“没有。”

关青摘了眼镜,揉着眉心“催催,再不出发来不及了。”

方池敢吗?

不敢。

哪里敢催?

“方池,你是憨憨吗?上市啊,上市懂不懂?傅董不在这事儿怎么办?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档方池被关青一顿吼,吼的心脏乱跳。

硬着头皮拿着手机踏上了二楼,屈指敲响了卧室门。

过了三五分钟,门那侧才有动静传来。

“傅董,关青催的厉害,让我们赶紧出发,”方池小心翼翼的将关青给卖了。

傅奚亭嗯了声“你先下去备车。”

男人带上门,折身回卧室,抱着江意亲了又亲,脸面上的温情软意不像是装出来的。

江意突然觉得,有些不敢直视傅奚亭的目光,那是一种无法回应之后想逃离的冲动。

“工作要紧,”江意催促他离开。

而傅奚亭将人搂进怀里,轻轻的安抚着“我走了,你怕不怕?”

怕不怕?

可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年少时分,父母都是医生时常上夜班,而她经常性的一个人呆在家里,从小学就开始学会独处的人,从来没有听过怕不怕这三个字。

成年之后,他在工作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一路走来都是繁花似锦的路段,苦痛吃过不少,但这些苦痛在带给她的名利面前不值一提。

而今天,傅奚亭问他怕不怕,江意的内心是动荡的,那种动荡近乎控制不住,无理由的漂浮着。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怕不怕,傅奚亭是第一个。

“我要说怕呢?”

男人低沉的笑声从嗓子里传出来,温厚的掌心落在江意瘦弱的背脊上“意意,在我这里,你比任何事情重要,这一点,无需揣测。”

有那么一瞬间,江意突然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是个小孩子。

2010年三月,江意在与傅奚亭的共处中心胸动荡,她爱傅奚亭的言必行,行必果,爱他的每一次回应。

这都是她在漫长的人生里不曾有过的体验,邹茵也好江阔也罢,二人都尽力满足答应她的诺言,但无奈,平日里工作繁忙,未果。

许多答应的事情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重病人面前都变成了无言。

她自幼是一个懂事,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在漫长的时间岁月里学习,自然,也懂得自己父母身上的难言之隐。

久而久之,她不再对父母提任何要求,因为知道哪些要求难以实现。

可现如今,江意在傅奚亭身上找到了一种安全感。

那是一种在亲生父母身上都未曾得到的感觉。

2010年三月初,傅奚亭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手中的矿业在香港上市,人未回来,首都的风已经越吹越大。

各种恭贺的短信电话络绎不绝,秘书办的人每天接电话都接不赢。

而这日,江意刚准备去公司。

孟淑来了。

婆媳二人私下相处,江意心中略有怪异,可即便如此,面色如常。

她来豫园,先是叮嘱素馨要照顾好傅奚亭,而后又旁敲侧击的道出傅奚亭工作繁忙,让她多看事,不要让人累着。

江意站在一旁听着她的这些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指桑骂槐?

素馨一边应着孟淑的话,一边尴尬的望向江意。

而后者,提着包站在屋子中间,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们先生前日回来了?”

“先生出差香港一周,应当没回来,”素馨并不知道傅奚亭那日晚间回来了,所以回应孟淑的话听起来也只是平常话语。

“意意?”孟淑淡淡的呼唤声传来时,江意的目光淡淡的移了过去。

不深不浅的嗯了声。

“宴庭前两日回了吗?”

江意并不打算隐瞒,直接点头“回了。”

“家中有事?”

江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孟淑约莫着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这会儿专门找她算账来了。

而这风言风语要么是豫园的人给的,要么是东庭集团内部的人给的。

她淡淡扬唇“我不太清楚。”

“宴庭为何回来?”孟淑又问。

江意薄唇轻扬“前两日晚上听他接了个女人的电话,是不是外面的人有什么事儿?”

素馨?????

孟淑…………

江意素来习惯跟人反其道而行,孟淑今日来必然是刻意为之,倘若她顺着她的话走,保不齐自己今儿不用干什么了,只管待家里听她讲女德了。

江意见众人在惊讶之中,想也没想道了声有事儿,先走了。

她本就不太适合跟长辈相处,用邹茵的话来说就是嘴太贱,遇到人就想怼两句。

若是碰上个不好说话的,比如孟淑这样刻意来找茬儿的,她若是职业病起来了,弄出点什么不愉快实在是不太好。

索性……算了,委屈一下傅奚亭,缩短战斗时间。

江意平稳的步伐在踏进院子时消失了,急切的样子似是有人在身后狂追她似的。

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