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姜凡又赶车又习武,我看他老吃馒头,让他每天跟我们一块吃吧。”
“不行。”叶殊开口,“这世上,知恩的人不多,不必对他太好。”
“好吧。”
叶殊再对王姑娘开口,“按时给姜凡发些工钱,也不要欠他的。”
“叫姜凡把挂着的旗给我撂了,看着就来气。”松白突然发难,“天天讲剑,讲个没完,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昨天住店,大半夜起来跟人比划。”越说越来气,拍桌,“一个破剑主,秀什么秀,生怕别人不知道,撂了,以后都给我专心赶路。”
十四月中打个哈欠,“你不是也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里打雀牌。”王姑娘顶着黑眼圈,默默点点头。
“这能一样?我这是缓解长路漫漫的无趣,他们这是脑子有毛病,没事找事!”
“剑术再高,还能高的过我爹?他最后是什么下场?剑有个屁用!”
叶殊皱眉,松白瞪他一眼,立刻点了点头。
十四月中又打个哈欠,“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剑主旗撂了,那挂我的吧。”
叫掌柜的取来白布笔墨,写两个大字。
天机。
北镇抚司内牢。
“章叔,是你啊。”
来人锦衣,提一包烧鸭一壶酒,晃晃悠悠就进门了
“你小子,回来干嘛,你知道你这颗人头,黑市上值多少钱,三千两。够我吃几辈子了。”章叔把烧鸭往桌上摊开,酒一摆,拿起一只鸭腿,边吃边讲,“你爸也是有毛病,当时我差不多能知道,应该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碰的事,没反应过来,随口劝了,没劝住,唉。”
“章叔我,有点饿。”
递过条鸭腿。
“你订过娃娃亲,你可能不知道啊。和燕家,刚订不久,不是出事吗,燕家这满门忠烈,男丁死干净了,女眷,全去教坊司。后来翻案,燕家女眷也是,刚烈,不堪受辱,自杀的自杀,死剩一对小姑娘。这亲事,当然就没提过了,你爸在你小时候常接济她俩。”
“你家出事呢,这后事,就是人家掏钱给办的,三十多个人,费心费力,你走以后还给你把院子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俩个女人家,也没有什么门路,为了你家的案子,大理寺,北镇抚司,刑部来回跑,上头吩咐过,也没人理她们。我和你爸关系不错,天天来烦,听说你被逮回来,还想出点钱叫我偷偷把你放出去,呵,笨女人。实在没法子了,买了点好吃好喝托我给你送一送。”
“诺,再吃块。”
张舟粥没了胃口,几近落泪,抱拳压在额头,深深鞠一躬,“章叔,替我谢谢她们。”
“老章?东西带出去吃,我们聊会。”狄涛领着一人进门。
“狄镇抚使好,齐白鱼先生好。”章叔起身作揖,把桌上东西包好递给张舟粥,“这小子估计活不长了,让他也吃口好的。”吹了声口哨走远。
见章叔出门,齐白鱼捂着手炉晃晃悠悠地上前瞅着张舟粥,也不开口。齐家名号,张舟粥早有耳闻,齐家老爷子任内阁次辅,齐家小辈三兄弟,大哥齐白鱼,御医,“千金难买命”,据说只要他到了,人只剩一口气,凭这口气,就能活。但代价不菲,很少是钱,大部分是更珍贵的东西,所以千金难买。
这世上还会有比钱更珍贵的东西吗?
那可太多了。
张舟粥开口问狄涛,“何大哥怎么样了。”
狄涛耸耸肩,“伤势太重,失血太多,不敢解毒,我用针镇住经脉,吊着口气。”齐白鱼收炉回袖中,开口,“看过,能治。”
“张舟粥?”
“是。”
“余丹凤托我给你带话,叫你聪明一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齐白鱼长呼口气,打了个哈欠,“举了个例子,他说你爸爸就不是个聪明人。”
“嚣张跋扈,嚣张跋扈,啧啧啧,我还在呢,敢让人递这种话。”狄涛摆了摆头,“齐大少看这小子,像个聪明人吗?”
“呵,这话去和我二弟讲。”齐白鱼翻出手炉捂好,转身走了,“杜老板约了余丹凤,你,我二弟,三日后除夕夜,醉香楼晚宴,谈谈张家的事。”
“聪明点,能活,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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