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你妈不要,我要啊!”
走廊远处,那个人渣父亲的声音一晃一晃地响了起来。屈浩言瞬间警惕,如果按照平时的他,可能已经快速转身锁门了,但现在他只是个坐着轮椅的残疾人,还没等他把轮椅转过来,他爸已经出现在了走廊的门口。
屈妈妈和屈浩言纷纷沉下了脸,男人却像进自己家门一样随意的踏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你——”
“我来看看我儿子,怎么不行吗?”屈浩言的父亲说着便走到儿子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看,我前段时间看你还插着鼻管呢,现在除了坐着轮椅不是一切都好吗,不在医院留着治疗是对的,咱们没那么多钱砸医院里。”
“哦,”屈浩言抬眼看着他爸,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您说得对,不然我还以为这医疗费你给我出了半分呢。”
屈浩言的父亲今天没喝酒,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发灰,接着从肺里咳出几声听起来是抽烟抽多了的难听声音,接着忽然变得有些谄媚道:“医疗费你妈有,你妈有医保,你不用担心她没有钱。儿子,你知道爸爸手头紧,你不是手上还有钱吗,你给爸一点吧——”
屈浩言皱了皱眉头,将轮椅往后摇了摇。他想起在医院里这男人说的话,就让他感到无比恶心,他根本都无法想象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当年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不,”屈浩言拒绝道,“这个钱我不能给你,最近我妈在医院东奔西跑的,是最需要钱的时候。”
但这次,他父亲并没有发脾气,而是看了前妻一眼,说道:“你看,你能不能……”
“你到底还欠了多少钱?”屈妈妈感觉自己简直要气哭了,“到底谁才是无底洞?你还要纠缠我们娘俩到什么时候?”
“我——”
屈浩言父亲话音未落,走廊再次传来了声音。这次的声音有些来势汹汹,夹杂着骂人的凶狠声,在楼道里一直吵吵嚷嚷。屈浩言甚至听到了铁棍划拉水管的声音。有邻居开门出来投诉,只听到其中一个人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滚进去,不该你的事儿别瞎凑热闹!”
接着,另一个男人道:“那个欠钱的老王八蛋到底在哪?他住这吗?”
“我哪儿知道,我听六子说看到他跑进这栋楼里来了!”
“不过据我所知,他前妻应该是住这!给我挨家挨户敲门,给我问!”
屈浩言看了一眼父亲,他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冲到窗边就要拉开窗户往下跑,被屈妈妈一把拽住了,怒道:“你干什么!这里是四楼!”
“追债的来了!被他们发现我在这里就完了!”屈浩言的父亲这会怂得完全像换了一个人,“手都要被剁掉的啊!”
欺软怕硬,这就是所谓的家暴男。屈浩言非常不屑地看了一眼他父亲,指着房间冷冷道:“你先躲进去——”
他爸二话不说,一点头立马冲进了房间锁上了门,将两母子隔在了门外。
屈浩言深吸一口气,对这个所谓的父亲简直是失望透顶。
难道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是挡在妻子和儿子身前的那一个吗?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邻居的门已经被敲开了,屈浩言转身从沙发底下抽出了他许久不玩的棒球棍握在手里,坚决地抵挡在了门和老妈的中间。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们家的门也被砸响了。
屈浩言没着急着开门,只是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快速说道:“不好意思啊,开开门,我问个人——”
屈浩言沉声道:“我已经睡了,不方便开门。”
门外又说:“你最好把门开一下,我问完就走,急事儿。”
但语气里尽是威胁。
屈浩言看了老妈一眼,老妈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于是他伸手把门开了一道小缝,警惕道:“您有事儿吗?”
那男人是个光头,穿着一件花衬衫,嘴里还嚼着口香糖。门开的瞬间,男人迅速地朝屋里瞟了一眼,没看到他们想找的人,就缩回了脑袋,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四十来岁,很瘦,穿着白衬衣的男的?”
“没有。”屈浩言意简言赅。
男人哦了一声刚要走,忽然旁边一个匆匆跑来的小弟小声说道:“欠钱那货他儿子腿断了听说进医院了,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光头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转眼看向坐着轮椅的屈浩言。屈浩言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要关门,那光头一只手直接伸进了门缝,笑道:“哟,好巧啊,你这腿也断了?”
屈浩言盯着门冷冷道:“放手,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光头还没说话,忽然几个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沉声道:“警察,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一听说是警察,光头立马把手缩了回去,屈浩言也没急着关门,反而在门缝里观察情况。
门缝开得小,他并看不到来的警察,只能看到几个人统统吓得举起双手,一边赔笑脸一边说:“哟,警察同志,误会误会,我们走亲戚来了,走亲戚呢!”
那警察怒道:“大半夜走什么亲戚!扰民了知道吗?”
光头哥立马说:“哎嘿嘿,走,我们马上走!”接着互相推搡了一下,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屈浩言松了一口气,心说一定是哪个好心邻居帮忙报警了,但下一秒,他要关门的瞬间,那个警察却过来轻轻敲了敲他们家的大门。
屈浩言再次开门,面沉如水的脸立刻惊讶了起来,接着,他鼻腔中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屈妈妈正纳闷怎么回事呢,上前来说道:“是警察同志你就开门啊,你……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