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离开后,凌霄带着穗穗去了她的厢房。
屋里的陈设布置,都是穗穗喜欢的样式,房间以屏风为隔断,分内外两间,外间放着桌椅、书架等用具,内间布置着床、妆奁、衣柜,靠窗的位置,有一小榻,榻上放置着矮桌和蜡烛,榻下可烧炭火取暖。
不难看出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精心布置,穗穗走在外间书架前,随手拿起一卷,竟是医书,又随意翻看了其他几卷,也都是。
穗穗讶异道:“这里,你早就准备好了?”
凌霄说:“早几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到去年才算完全修建好。”
他接着说:“隔壁还有炼药房,单独的盥洗室等,很便利。”
穗穗心中触动,扑向他怀里,似呢喃般的问:“你那么早就修建这里,我要是没答应你跟在一起,或者不来京都,岂不是白费功夫。”
凌霄揉了揉她的秀发,轻声道:“阿穗,即使你没答应我,这庄子也是你的,我知道,你把孩子们视作珍宝,不管他们未来如何,你也早晚会带着他们来这里。”
穗穗在他胸前蹭了蹭,“你事事都安排在先,而且还安排的这么好,要是惯坏我了怎么办,我会依赖的你!”
凌霄轻笑了声,“我倒是想让你依赖,但又深知你的脾性,从不会过度依靠别人。”
“所以,阿穗,我不会折去你的翅膀,将你困于深宅大院,你若愿意展翅高飞,我会做你忠实的伙伴,若你感到疲累困倦,我会是你随时都可停足依靠的港湾。”
穗穗笑眯眯的抬头睨了他一眼,“贫嘴!”
凌霄也轻笑了声,他并未于穗穗辩驳,与其用嘴说,不如一件件的用手去做到。
穗穗轻松了片刻,又想起太后的嘱托来,不禁沉了口气,“凌霄,太后托付你我的事,你怎么看?”
凌霄看到穗穗眼中的疲累,心疼道:“此事我已有所准备,不用发愁,连日跋涉,今晚先好好睡一觉吧。”
“不要!”穗穗执拗的说:“你先说与我听听,不然我这一整晚都睡不着。”
“小妮子!”凌霄宠溺的刮了下她的下巴,“行吧!”
穗穗笑嘻嘻的看着他,朝桌椅那边做出邀请的手势,“将军请上座!”
凌霄笑看着她,“真是古灵精怪。”
穗穗看着桌上的茶壶,又试看看有没有水,一提沉甸甸的,倒出来的也是热水,由衷道:“这茶是刚上不久的吗?”
凌霄点头,“侍从早把这里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只等我们回来。”
“还是你想的周到。”穗穗终于放松的啜了口热茶,“叶家一案,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如今再去搜查人证物证,只怕很难吧。”
凌霄摇头,“阿穗,你知道酆家为何在京都立族几百年,不管哪次政权更迭,都没有伤到根基吗?”
“洗耳恭听。”穗穗微笑道。
“因为酆家不仅才俊遍布各地各部,而且掌握了不少家族背后的秘密。”凌霄沉声道:“其实,叶氏一案的人证物证,我已准备齐全,只是,还不能让太后知道,需在明面上费些功夫,才能上奏。”
“经废帝那番折腾,酆家已经遭受各方打压,此时若再不收敛低调行事,否则太后对酆家的忌惮只会日趋严峻。”
穗穗心口不由一惊,“难道太后现在对酆家已经有所忌惮了吗?”
凌霄沉静的说:“不管哪个执政者,对大世家都会有所忌惮,有些新发起的小世家不懂得收敛,最后往往弄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穗穗不寒而粟:“果然是福祸相依啊,尤其这天子脚下,要想长长久久,就得忍得住。”
凌霄点头。
穗穗讳莫如深的看着他,半真半假的打趣道:“将军把这样的话都告诉了我,太后可是我的生母,你就不怕我告诉她?”
凌霄放下茶杯笑道:“阿穗不会的,因为你宅心仁厚,不会把我送去牢狱砍头。”
穗穗闻言,莫名的联想到太后所说生父叶瑾下狱之事,忙过去捂着凌霄的嘴,“怎么什么话也说,不怕犯忌讳。”
凌霄和煦的拉开她的手,握在掌心,说道:“阿穗,你我荣辱与共,这世上若连你都信不过,我还能相信谁呢。”
穗穗整颗心都柔了下来,颔首道:“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们……就成亲吧?”
凌霄没有立马答复她。
但穗穗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
“好!”凌霄猛的把穗穗揉进怀里,欣喜的念道:“阿穗,此事一了,我立马向太后求亲!”
“嗯!”穗穗甜蜜的依偎在他怀里,接着道:“叶家这件事,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凌霄蹙眉道:“有,我们现在虽然掌握着人证物证,但二十多年前的事,要想翻案,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
“唯独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好。”
穗穗思忖了会,抬头笑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由头吗?”
凌霄不解的看着她。
穗穗神秘兮兮的附在他耳边低语。
凌霄不住点头,“好,我今晚就着人去办。”
穗穗点头,“另外,叶氏满门只余下我,我的身份也无须再藏着掖着。”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我最好是能以郡主的身份,当着百官面见太后,此事由我上奏伸冤,你便可顺理成章的完成太后的命令,为叶氏翻案,合情合理,也不会招人嫉恨。”
凌霄明白穗穗此举,完全是为他而着想的,心里顿时泛起波澜,“阿穗,多谢你!”
穗穗舒了口气:“谢什么,你不是说,我们荣辱与共吗,能明白我的意思,不怀疑我爱慕郡主的虚名就好。”
“阿穗,我不会怀疑你的。”凌霄沉声道:“那么,待事情办妥后,我就奏明太后,择吉日迎你入朝觐见。”
穗穗点头,终于沉了口气,道:“我原以为翻案这件事没有头绪,没想到你把最重要的事已经办好了,现在只要由我起头。”
想到这,穗穗不禁有些黯淡,“凌霄,太后对我,真有骨肉亲情吗,我怎么感觉,她接我回来,利用比亲情要重得多。”
凌霄明白穗穗的聪慧和敏感,认真问道:“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