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墙将卡塞尔庄园内外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庄园内部仿佛坠入了极寒的西伯利亚，被苍茫的暴风雪所笼罩。

一座假山大小的不规则尖棱冰块好似凭空生成一样，眨眼间便在暴风雪肆虐的半空中形成，随后向着地面上的那尊钢铁战士轰然坠下。

身着明黄色重甲的战士迈动了步伐，爆发出与其笨重的外表完全不符的敏捷与速度避开了坠落的冰山，随即朝那位极寒雾气缭绕，如同从冰谷中走出的神明发起了冲锋，势头犹如一辆狂奔的重型坦克——尽管此时离历史上第一辆登上战场的坦克还有十六年的时间。

“你的身体发生了规格之外的变化，我感觉不到任何龙族的血统……你这是什么力量？”

李雾月感受着地面的震动，语气变得惊疑不定。但他并未因此停止对元素力量的操控，尖锐的冰棱从地面升起，试图将那尊冲锋而来的战士身躯洞穿。

“人类的科技、圣洁列斯之血……还有帝皇的智慧！用生命铭记阿斯塔特的力量，异形！”

沉闷如雷的低吼从头盔的呼吸栅格传出，李雾月所凝结的一切攻击都未能穿透那宽厚沉重的肩甲，黑白斑格中那流泪的红心鲜艳，路明非的冲锋势头没有丝毫地减缓，在撞碎最后一道拦路的冰柱之后，他已经冲到了李雾月的面前，挥动了那只硕大的装甲拳头。

李雾月横剑想要格挡，同时他身后那条修长犹如毒蛇般凝结出刀锋的长尾以刁钻狠辣的角度扎向对方头盔和胸甲之间看似链接的薄弱处，但在他惊愕的眼神中，下一秒，那把以元素炼金术铸造的巨剑被一拳砸碎！

“砰！”

尽管没有装备动力拳套，但阿斯塔特的肉身力量也不是暴血后的混血种能够比拟的，在砸碎剑刃后，那只硕大的明黄色拳头又蛮横地轰穿了李雾月保护自身的冰甲，冰屑横飞。

与此同时，他那条想要袭杀对方的长尾也被对方与其厚重外表不相符的敏捷与反应速度给一把抓住，尾端的冰锋甚至还未触及对方的身体——可即使触及了也没什么用，阿斯塔特的脖颈同样也有装甲保护。

这跟古代国度战争时士兵身上所穿戴的甲胃不同，阿斯塔特的动力甲是人类科技的智慧所在，看似结构简单的动力甲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防御系统，结合了强大的物理防御性能和传感阵列，给阿斯塔特提供了全方面的保护。

同时又能与阿斯塔特超人类的生理、感官和反射能力紧密结合，不会产生哪怕一丝阻碍。

随着拳头的攥紧，长尾末端凝结的刀锋被一把折断，路明非紧抓着异形的尾巴并在结实的手腕上缠绕了几圈使其无法轻易挣脱，随后重新抬起拳头，对着还未复原的冰甲重新砸下！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李雾月的胸膛上，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假如李雾月这个时候内视自身，就会发现他胸腔那块坚实融合成为一块整体的骨板已经出现了一条条裂痕。

“砰！砰！砰！”

路明非接连挥拳，每一拳的力度能活活砸死一只死侍，李雾月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

“够了！”

他怒不可遏地发出一声大吼，极寒的坚冰覆盖于手掌上形成巨大的利爪朝路明非挥去，与此同时他身后那对铁翼也伸展开来，变成自己的第三对肢体，龙翼上狰狞的利刺想要将这个人类撕成碎片。

在他看来，窃取了龙类力量的人类始终是卑贱的物种，用卑劣的手段让他陷入沉睡也是因为他们只能做到这种地步；然而在千百年后的今天居然会有人类在面对面的争锋中将他压制，这对一位执掌元素权柄的高傲君王来说不可忍受。

然而李雾月在近身战中全面落败，大部分迅捷致命的攻势都被对方以精巧的化解，小部分配合双翼的攻击落在对方身上甚至没能刮花对方的装甲。他愤怒地嘶吼着，拼命扇动双翼想要将其带上高空，然而路明非抓着他的尾巴，强大的力量牵制就像是一艘拴着巨锚的航船，无法轻易地航行。

下一秒，他被一股磅礴的巨力拉了回来，视线之内一只明黄色沾血的拳头极速放大——

“砰！”

路明非一拳砸中了李雾月的面门，碎裂的冰块被冰冷的拳头砸入了他的眼眶内，那张俊秀的亚洲脸庞五官模湖，鲜血横流。

紧跟着，他抓着异形尾巴的手掌如同枷锁一般按在了李雾月那被残破冰甲保护的肩头上，另一只手掌抓住了他的脖颈——

李雾月那双金色的童眸被鲜血浸染，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能看到对方头盔那摄人的红光。下一秒，他瞬间就从那股让自己将近窒息的巨力中知道了对方要做什么……

他的心里涌现出了一种恐惧。

这个疯子！

他居然是想要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头颅从身体上拧断！

……

“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路山彦轻声念道。

他和他剩下的狮心会同伴在庄园外严阵以待，不久前他们还如临大敌，举着装填水银子弹的火枪，给加农炮填装以炼金术加工过的银汞炮弹严阵以待……

如今他们已经发下了枪，震撼地看着庄园里的那场战斗。

故事里的逝者不知原本故事的走向会是如何，但也从没想到会是新的故事以这样的情节发展。

如果说第一轮交锋是追朔冷兵器时代混血人类与龙类的兵器厮杀，那现在的这场战斗则是更加原始古老的肉搏战，但历史上恐怕从没出现过能够与龙类进行纯肉搏的屠龙英雄。

当然路明非也不算纯粹的肉搏，路山彦看得出路明非那身英武的重型铠甲绝非简单的金属凡品，奔跑时的威势犹如一头踩踏大地在狂奔的巨龙，这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当初跟随李鸿章大人初次到达欧洲，第一次亲眼目睹到欧洲那在轨道上轰隆隆行驶的蒸汽火车时的震撼。

“这件事情结束后，你能让他跟我回中国吗？”路山彦问昂热道。

“帮你杀掉你最想杀掉的那条龙么？”昂热闻言，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我想可能会有点麻烦。”

“他一般要杀死的龙……都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龙类。”

……

李雾月发出了痛苦的尖啸，在剧烈的挣扎过后，做出了一个最屈辱的举动——他自行断掉了自己的龙尾，在自己的嵴椎骨要被彻底抽离身体前用尽最大的努力释放了言灵无尘之地。

在领域范围内，一切有生命和没有生命的物质都在言灵力量的逼迫下所排斥，促使他们远离言灵的施放者。但那个疯狂身着重甲的人类身形坚如磐石稳如泰山，李雾月只能屈辱地让自己迅速远离了那个疯狂而强大的人类。

路明非想要追击，他一直在提防或者说压制对方不让其使用“言灵”，这种独属于龙类血脉能够改变天地物质的力量他目前还没有找到好的办法应对，就像当初在夜之食原面对白王所接连释放的一连串言灵时，他也只能选择以命相搏。

李雾月再没给路明非近身的机会，他翱翔于风雪中与路明非保持了相当长的距离。

虽然身后那条长尾还没法立即长出来，但李雾月体内错位扭曲的骨骼得以开始修复，他内心的惊恐转瞬被无休止的怒火所吞噬，天地间游离的元素仿佛也因为君王的暴怒而变得更加狂躁。

他开始诵唱繁奥玄妙的龙文，但他的声音与其狰狞暴怒的神情相比却温柔得像是雪女轻柔的歌谣，但随之而来的是让整个天地都冰封在内的极寒。

言灵冰渊！

黑暗汉堡郊外山涧里瞬间多出了一座高耸的苍蓝色冰山，路明非所处位置中心的一百米范围内的空间被瞬间冻结！

一时间，路明非被封在固态冰中动弹不得。

“蝼蚁……该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神之权柄！”

李雾月愤怒地在高空中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