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瑾憋了口气,原本的伤悲突然就被驱走了大半,他梗在这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她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没关心过。
虽然他的个人信息一向是对外保密的,不管是名字还是长相。
他纠正:“席瑾。”
握瑾怀瑜,爷爷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将他视作美玉,希望他做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可惜……
人善被人欺。
“时晩,别总在我面前自作主张。”
明明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席瑾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如神明俯视苍生般毫无情绪地看着时晩,“你乖一点,我就一直养着你。”
时晩觉得自己一直都挺乖的。想到人类总是很看重亲情,食物今天因为爷爷不开心那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她就大度一点,不跟闹情绪的人计较好了。
于是她乖乖点头,“好哦。”
接下来的几天,席瑾封锁了祈康医院的专属VIP区域大楼,隔绝了所有人的探视。
在老爷子清醒着的时候一直陪在他身边,时晩自然也跟着。
老爷子总是被时晩逗得直乐。
直到这一天,老爷子再一次被推进手术室,却没有再醒着被推出来。
一块白布,便隔绝了两个世界。
叶子泛了黄,挂在枝杈上摇摇欲坠了许久,终是没有逃过岁月的流逝,和万物更替的规律。
飘荡坠落泥土里。
席瑾在原地枯坐了很久。
太阳西落,天边晚霞泼墨般地晕染开来,最后一抹霞光刺目明亮,却半点没有照到席瑾身上。
他隐于黑暗,低垂着头,手里握着一把小刀,一刀又一刀地随意划着。
玻璃桌面发出一声又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手下的那片区域已经遍布划痕。
一道,又一道。
*
遵从老爷子生前的遗愿,葬礼办得格外低调。
来祭拜的人看起来无不悲戚伤感,感慨万分。
灵堂前一个中年男子跪在那里痛哭流涕。
身边不远处两个年龄稍低的男子低声交谈着,时不时地往二楼看上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屑、厌恶和畏惧。
那是席家二爷和他的两个儿子。
时晩跟着席瑾站在二楼栏杆前,闻言复述:“他们在说你冷血。”
“老爷子对你这么好,在他的葬礼上,你却连一滴眼泪都不掉。”
席瑾一直站在这里注视着灵堂的方向,表面看起来一片平静,“所以呢。”
时晩想了想,“我也是冷血动物。”
“怪不得我只能吸你的血。”
席瑾抽空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时晩摸摸索索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糖纸剥到一半,席瑾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冰凉刺骨,令人不容忽视,时晩抬眸解释,“我问过爷爷,他说在他的葬礼上,可以吃糖。”
时晩说完,直接把棒棒糖怼进了席瑾的嘴里。
“爷爷说他希望你能开心,他还说,我能哄你开心。”
时晩觉得在哄人、尤其是哄食物开心这方面自己还很生涩,“我吃糖的时候就会开心。”
“席瑾,我哄哄你呀。”
这一刻,仿若山洪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