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六月初,李任、吴从汉等人按照李从燕的部署,各自奔走于登州各地,将登州以及下辖四县的军政情况大致摸清,这一日便将登州的各项情况汇集到了李从燕面前。
李任身为别驾总览政务,此时拿着一份题本正在向李从燕汇报情况。
“……自圣人任命主上为登州刺史之后,便将登州从平卢镇单独划了出来,登州兵马由主上直接管辖。不过在此之前,由于登州刺史一职常年空缺,再加上平卢镇不断从登州抽调人力和钱粮以充军备,所以登州各地日渐凋零,府库亏空、农田荒芜、人口流失……”
“……登州下辖蓬莱、黄县、文登、牟平四县,州中治所原在蓬莱县,但因刺史一职缺失,近年刘瑜等人便将治所移到了登州城,便于众人谋利。”
“登州各地府库账目与实物均不相符,经过这段时间的走访,登州所剩钱粮很少,府库中尚有天成元宝一百九十八贯,开元通宝七十七贯,粮食八百一十石,其余布匹、胡椒、金银等在册钱粮均已不翼而飞!”
李从燕记得后唐以恢复唐朝正统为号召,所以在灭梁之后铸行新钱,仍沿用开元通宝之称。而之后的后唐庄宗时,兵事渐少,商业略盛,市场中钱少不便,乃于天成年间铸“天成元宝“,以便流通。
不过李从燕心中暗暗吃惊,登州并不是下等州府,府库中竟然如此贫瘠,这些钱粮估计都不够维持府衙运转的,更别提整顿军备了。
“人口和耕地情况如何?”
李从燕最为关心的便是人、财、军、民这四项,眼下人才和钱粮这两项已经彻底烂掉了,估计军队方面也好不到那里去,李从燕只能希望人口情况稍好一些了。
李任继续说道:“启禀主上,登州下辖四县、一城,各地人口、耕地与鱼鳞皇册所记载出入甚大……”
“……登州城册载人口一万三千八百一十三户,五万七千六百零五口,实际人口为八千九百六十五户,两万三千一百余口;登州册载耕地十万一千六百余亩,实际耕地七万五千余亩,其中大约六成已经被各家门阀、豪强掌控。”
“蓬莱、黄县、文登、牟平四县册载人口一万八千一百五十户,四万七千五百余口,实际人口为七千一百六十五户,两万三千九百余口;四县册载耕地十三万八千余亩,实际耕地六万两千余亩,其中大约八成已经被各家门阀、豪强掌控。”
听完之后,李从燕只觉得寒气直冒,按照众人走访查到的这些数据来看,登州人口流失、土地兼并的问题已经严重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李从燕相信如果情况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扭转,估计用不了多久,登州的局面就会彻底崩坏,到时候不要说依托登州发展壮大,自己就连安身之地都没有了,稍有风吹草动各地百姓就会揭竿而起!
此时李从燕已经意识到,登州豪族世家是所有问题的根源,已经到了必须予以打压的地步了。
李从燕心中震惊,而后问道:“兵马情况如何?”
此时李从燕还是询问起了军队的情况。
李任说道:“启禀主上,登州有步兵三千七百六十九人,骑兵一千八百人,刺史衙门有牙兵三百五十人,登州城以及蓬莱、黄县、文登、牟平四县共有巡城弓兵一千一百余人。”
这些兵力比李从燕预想的要多,不过李从燕也明白,这些肯定不会是实数,便问道:“实际有多少人?各部将领情况如何?”
“登州实有步兵两千一百五十三人,骑兵八百一十一人,刺史衙门实有牙兵一百五十三人,登州城以及蓬莱、黄县、文登、牟平四县共有巡城弓兵四百余人。”
李任叹息一声,说道:“主上,我等走访各处后发现,各部兵马多是老弱,或是不堪用的废兵,可堪大用的兵马很少。此外各部将领在这段时间内多有逃亡,估计是被主上的雷霆手段给吓住了,想来这些人应该都是安重诲的党羽,所以……”
李从燕眉头紧锁,说道:“所以这些兵马现在无人统领?”
李任急忙解释道:“主上放心,李魏正带人巡视各处,短期内不会出乱子的。”
李从燕冷笑一声,说道:“这些领兵将佐之所以突然逃亡,也不是惧怕我的手段,估计也是有撂挑子的意思,就是想让我无人可用,看来登州内部还有小人作祟啊!”
说着,李从燕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其实这些人自己走掉也算是好事,待到我整顿军队的时候,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一旁,吴从汉叉手说道:“主上明鉴,眼下登州各地一片破败,百姓负担很重,但府库却空空如也,各地兵备废弛、行伍不整,境内门阀豪族大肆扩张势力,各级官吏贪腐结党,各处百姓逃亡、隐户严重。如此情形,主上还要早做打算。”
李从燕当即说道:“这是自然!本刺史既然到了登州,自然是要为民请命。百姓困苦不安,便是我之罪责!诸位是我李从燕的左膀右臂,望诸位能与我同心协力,破此困境!”
众人闻言振奋,再加上众人刚刚被封了官职,此时心中干劲十足,纷纷称诺。
接着李从燕说道:“大丈夫无兵则无胆,无财则无势,无人才则无基业!故此,兵马乃是重中之重。从明日起,诸位便随我巡视各处,开始整顿各处兵马!”
“喏!”
眼下安重诲的党羽撂挑子,将已经烂透了的登州兵马丢给李从燕,原本想着看笑话,却没成想正中李从燕下怀。
此时李从燕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整顿军队计划的雏形,下一步便是要实地考察一番。
黄县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