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按照陈朝颜的提点,找了一老一少两位花娘伪装成一对去寺里求子的母女。
按照寺里的规矩,她们本要吃斋念佛九日后,再经医僧检查完身子,才能住进求子房。文奎等不了那么久,便暗中授意两位花娘演一出她们是远道而来,再不怀上身孕就要被夫家撵出家门的戏码,并偷偷塞过去三贯钱,还暗示如果真求得孩子,会再给三贯赏钱后,成功在前日夜里,便住进了求子房。
住进求子房后,两位花娘发现,求子房的位置很隐秘,不仅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任何声响也传不到外面。两位花娘心中忐忑,却也依照吩咐,不再吃喝寺里的东西。
到了夜里,两位花娘装睡不久,就听到床边的柜子里传来动静,之后,几个僧人相继走了出来。一番折腾后,僧人相继离去。两位花娘等了片刻,就要起身去查看柜子,就又听到有动静响起,便只好继续装睡。
如此折腾了一夜之后,僧人们个个都心满意足了,却不知道,两位花娘早已经在他们的头上悄悄做了记号。
为避免记号被发现后洗掉,昨日天不亮,严世良就带着上百余衙役包围了兴化寺,进而抓住主持,让他召集所有僧人齐聚于大雄宝殿前,一一点名。
点名之时,严世良发现,不到百名的僧人,就有十一人的头上被作了记号。在斥问这些僧人记号是怎么回事时,僧人们惊慌之余,全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后来勉强说是夜里辩经输掉后做的惩罚,却被两位花娘当众拆穿。
僧人们刚要狡辩,两位花娘就拿出夜里僧人们折腾她们时,哄她们的春意丸和子孙丸,以证她们没有说谎。
昨夜住进求子房的还有十几名女子,为求公正,严世良将她们也叫过来过问情况,但这些女子却全都否认了两位花娘的说法。
严世良早得文奎交代,她们几乎是刚否认,他便下令让两位花娘去搜她们的身,果不其然,十几位女子的身上都有子孙丸。
如此证据确凿下,僧人们不敢再狡辩,只好乖乖地被羁押回了县衙。
“所以前日那报案的年轻男子带着的孩子,并不是他的,而是兴化寺的僧人的?”月见听到此处,总算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了。
文奎点头。
事实上,不只那个孩子是僧人的,所有去兴化寺求子成功的女子所生的孩子,都是僧人的。
月见也想到了这一点,面沉眼冷,更难掩厌恶道“简直太可恶了!”
侍书、文墨等人也深以为然。
陈朝颜看着案宗后附带着的受骗女子名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后,转移开话题道“依川镇那边还没有结果?”
文奎点头,“还没……”
话还未完,严世良便快速进到堂中,揖手道“大人,袁兵回来了!”
“让他进来!”文奎立刻道。
袁兵一身风尘地进到二堂,揖手向着谢玄、陈朝颜和文奎挨个见过礼后,从怀中拿出案宗,递向文奎。
文奎接过来,匆匆看了两眼,便又递向月见。
月见接过来,递给陈朝颜。
陈朝颜翻开案宗,看着凌乱的字迹,头皮隐隐一跳后,不露声色地说道“你且说说,是如何调查出来的这些结果。”
袁兵揖一揖手,回道“小人挨个询问的陈记米行伙计与陈掌柜,随后又问了王贵,之后又特意去了一趟赵铁的村子。”
说到这,他觑觑一抬眼,看到陈朝颜眉梢微拧,便下意识看一眼案宗后,很有眼见色地又接着说道“据陈记米行的伙计刘三说,赵铁是在三年前进的陈记米行。赵铁虽然懒惰,但嘴皮子利索,还会哄人,无论哪里有个什么纠纷,他都能三言两语劝好,因而陈掌柜便一直留着他。”
“陈记米行做的是熟人生意,都是定时送米上门。原本给王贵家送米的就是刘三,但两年前的三月,他在给王贵家送米时,看到收米的是王大丫,就很稀奇地回来向米行的几个伙计说了几句。几个伙计闲着无事,也跟着议论了几句王贵家里的情况。过后不久,赵铁就找上了他,提出要帮他给王贵家送米。”
“刘三说,他当时还打趣了赵铁几句,问他是不是想给王家做上门女婿。赵铁怎么回答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没过多久,王贵就到陈记米行来骂了陈掌柜,让陈掌柜管好自己的人,陈掌柜还没有问怎么回事,赵铁就冲出去跪到王贵跟前,边磕头边说他对王大丫是真心的,他会一辈子对王大丫好之类的话。王贵气得抽了他几耳光,又说了句休想后,就走了。”
“但赵铁并没有就此死心,日日上王家豆腐铺去帮忙不说,砍柴、做饭、照顾王二丫、王狗蛋等事,一样也不落下,一直坚持到了王二丫和王狗蛋出事。”
“不过就算如此,王贵和周小草也依旧不同意他和王大丫的亲事。”
“为何?”月见忍不住插话。
袁兵道“赵铁家太穷了。赵铁的祖母和爹都瘫痪在床,母亲也常年有病,哥哥痴傻,只余一个妹妹在家中照顾。一家子六口人,只住着三间破旧的茅草屋,家中穷得时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王家虽然不如前几年富足,但也绝对舍不得让王大丫嫁去这样的人家受难。但王大丫似乎并不理解王贵和周小草的用心,三天两头在家中闹腾,还说什么非赵铁不嫁。”
月见再次插话“王大丫不知道赵铁家中的情况吗?”
袁兵道“应该知道。”
月见不解“那她为何……”
袁兵也不能理解的摇一摇头。
陈朝颜没有吱声,但对王大丫的心理却多少有些了解。
在没有王二丫和王狗蛋之前,王大丫什么都不用做,还被王贵和周小草捧在手心里宠着。
在有王二丫和王狗蛋之后,王大丫不仅什么都要做,属于她的那一份宠爱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