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倒好说,”月见看着她写的内容,摇一摇头,“只这几处活动过程,都过去二十年了,想要查清楚,恐怕不容易。”
“要是容易,他就不会被认定为是自尽了。”陈朝颜说。
月见点头:“也对。”
“其实,如果不用找谋害他的凶手,倒是简单。”陈朝颜看一眼绝笔书,又看一眼谢玄,“只这封绝笔书,就足够替他翻案了。”
月见也跟着看一眼谢玄后,抿嘴笑道:“关键就是要找到凶手。”
“所以嘛,再不容易,也只能硬着头皮查。”陈朝颜搁下笔,揉一揉手指后,起身坐到一边,喝上两口茶,又歇息片刻,方才问谢玄道,“王爷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谢玄拿着她写的纸,倚着书案看上片刻后,偏过头来问道:“曲启元的案子,王妃基本上是围绕着齐武在查?”
陈朝颜点头。
谢玄眸光温和带笑:“原因是,齐武和曲启元的关系最亲厚?”
陈朝颜再次点头。
谢玄勾一勾嘴角,笑意渐浓:“早前在卢阳郡时,王妃说查案最忌讳先入为主。眼下,王妃这种只围绕着齐武查案的做法,算不算是先入为主了?”
陈朝颜愣一下后,坦然道:“算。”
谢玄笑道:“算吗?”
陈朝颜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干脆道:“王爷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在我看来,王妃怀疑齐武,那么围绕着他来查这个案子,并不算先入为主。至多就是围绕最有可能的嫌疑之人,重点排查罢了。”谢玄在她对面坐下来,“只是我有一问,想向王妃讨教。”
陈朝颜道:“你说。”
“王妃既然怀疑他,那么那封绝笔书,就极有可能是他伪造。以他和曲启元一起读书,一起赴京考赶来说,他也有那个能力。”谢玄紧盯着她的双眼,“只是,王妃既怀疑他,可有拿他旧日手迹与绝笔书做过比对了?”
她没有!
陈朝颜迅速搁下茶杯,去到书案前,拿起绝笔书,便要将光屏中齐武的旧日手迹拉出来,与之做比对。但在行动前一刻,她无意对上谢玄好整以暇的目光,瞬间清醒。
谢玄勾着一侧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陈朝颜心惊,但却故作镇定地吩咐月见,“你速去找曲安,问问他那里有没有齐武的旧日手迹。”
月见应声去了。
陈朝颜悄然睨向谢玄,见谢玄依旧是那副模样,不由定一定心神后,拿着绝笔书,佯装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到底没有忍住急性,借着看风景的意图,慢步走到窗户前,待背对着谢玄后,立刻从光屏中翻找出齐武以往的手迹,与绝笔书比对起来。
虽然笔迹会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的阅历,而发生一定的变化,但细节习惯,却不容易更改。
就比如:
齐武旧日手迹与绝笔书上的字迹,在笔力、笔压等上面完全不一样,但那不经意的连笔,却一模一样!
现在,只要月见将齐武早年的手迹拿回来,再比对出他的这一习惯是经久累月,那么就可以认定绝笔书是出自他手了!
而这一重要证据,她先前竟然忽略了!
陈朝颜微微转身看向谢玄。
谢玄还坐在原处,眉眼上晕染着的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但却能洞穿人心的笑。陈朝颜压一压情绪后,回身坐回他对面,无视他的调侃,平心静气地喝着茶,等着月见。
月见回来得极快。
在将厚厚一摞齐武旧日手迹搁书案上的同时,她说道:“这些都是我翻找出来的楷书手迹,要是比对不上,曲安那里还有很多。”
话落,又接道:“曲启元的尸骨就埋在他院子外不远的坡上,周寡妇的尸骨则埋在东阴县东郊的长泽山下。另外,我还问了曲启元除齐武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好友。曲安说,曲启元一心只顾读书,除了齐武外,别的几个朋友都是泛泛之交,且还都是齐武介绍认识。那几个朋友,有一个现在县学做夫子,有两个则是在各家镇上的私塾里教书。”
“不错嘛,”陈朝颜起身过去,边翻看着齐武的旧日手迹,边说,“去这一趟,解决了好些事。”
“我也是想到哪里问到哪里。”嘴上这样说,但得到夸赞,月见还是很高兴的。
“那就再接再厉,”陈朝颜说道,“什么时候能够做到不是想到哪里就问到哪里了,也就可以验尸、断案了。”
月见立刻拒绝道:“验尸就算了,断案倒可以试一试。”
“你杀人都不怕,验尸怕什么?”陈朝颜随口说。
月见反驳,“那陈姑娘验尸都不怕,为何怕见到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