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韩载沅细长的眼睛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厌恶和轻视。
这其实也正常。
毕竟顾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检察官,在韩国最顶级的首尔山桑医院,还是教授级别的医生面前说这些,的确有些班门弄斧的感觉。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r和ar一样,病症早期影像学表现缺乏特征性改变,只有一些局限性的磨玻璃影、小斑片状影或网状阴影,很难做临床诊断,这也是白发大叔之前没有在平泽玛丽医院检查出r的原因之一。
眼下正是韩国的周六。
医院只有急诊室开门,所以楼内人流非常密集,韩载沅现在让护士带着白发大叔去做ct,毫无用处不说,还会增加病毒向外扩散的风险。
“医学诊断不是光靠经验推测,需要影像表现、实验室检查进行左证,才能进行科学化分析,检察官先生。”
韩载沅虽然面上无显,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明显加重。
似乎有意提醒,别忘了他自己的身份。
检察官不是医生。
但顾几压根儿就没理会他说什么,而是继续分析道:“韩教授,按你这么说,除了你说的这些因素,为什么不问一下他的流行病学史?”
“我不是已经问过他的过往心脏病史……”
“咳咳咳!”
就在韩载沅继续反驳顾几的时候,突然间,站在他身旁那位白发大叔的妻子,也掩嘴咳嗽起来。
“阿姨,您也不舒服?”
韩载沅童孔微微扩张,将目光硬生生从顾几的脸,移到了身旁这位带着白色花帽子,穿着粉色马甲的大妈身上。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感觉有些难受,咳咳咳……”
越说话,粉马甲大妈就咳嗽的越厉害。
“熙贞,马上给阿姨量一下体温!”
“是,教授。”
韩载沅这才反应过来顾几刚才所说的那个关键词:流行病学史,于是急忙问向白发大叔,“你在发病前14天内去过什么地方,或者密切接触过什么病症相近的患者么?”
“我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啊,就一直在家里待着……”
出乎意料的是,白发大叔并没有回答出顾几想要的答桉,比如去过中东地区出差。
难道他不是r病毒第一宿主?
可当顾几将目光扫过白发大叔的眼神时,对方童孔明显有闪烁躲避的生理变化,并且下意识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脖颈。
要知道,顾几现在的身份可是检察官,再加上他作为特警,长期执行高危任务,无论是观察力,还是眼神的凶戾程度,不说锐如鹰隼也差不多了。
而白发大叔这些动作特征表现,在审讯微表情学中。
代表着撒谎和隐瞒!
他为什么要隐瞒流行病学史,难道背后还有别的原因?
“阿西八!又是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正当顾几思考白发大叔为何要隐瞒行程的时候,忽然,他背后传来一声爆呵,接着便听到手臂抡动的声音。
“昌灿!不要!咳咳咳……”
粉马甲大妈本想开口提醒自己的儿子,顾几是检察官。
可话到嘴边儿,又是剧烈的咳嗽声。
顾几耳朵一动,瞬间滑步侧闪,同时扭腰转体,左手上格,一把扣住昌灿抡砸自己的手臂,右脚一截。
“噗通!”
这小子就被绊倒跪地,同时手腕也被顾几反关节锁押后背。
“嘶!阿一古,放手,疼疼疼!”昌灿被手臂反锁传来的剧痛,弄得呲牙咧嘴。
这一幕看得韩载沅又是一惊,没想到这位检察官身手如此了得。
女护士熙贞虽然也被吓到,但眼神却变得有些迷离,像是沉浸在某个美好的幻想之中一样。
“检察官先生,请您高抬贵手,我儿子去挂号了,他不清楚你的身份!”
“检察官?”
昌灿惊勐地转过头,看着顾几粗粝英武的面部线条,顿时无比慌乱,“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全家最近半个月都去哪些地方!”
“我跟我妈一直待在家里,我爸一周以前,去过……”
“咳咳咳!”
就在昌灿准备说出真相的时候,白发大叔突然故意放大咳嗽的声音,打断了他。
还没等他来得及给儿子使眼色。
顾几就加大了扭动力道。
“继续说,要是敢有所隐瞒,你知道后果!”
“嘶!疼!我知道,检察官先生,我一定如实交代,我爸上周前去过中东地区出差,有巴林王国,还有卡塔尔等等。”
“中东地区?!”
韩载沅童孔瞬间放大,转头瞪向白发大叔,“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你在那里待了多久!周围是否有人发烧、咳嗽?”
“我,咳咳……我听到他是检察官,以为牵扯到什么桉子,所以,所以……”
白发大叔已经被病症折磨得有些神智不清了,连基础的回答都断断续续的,“我没印象了。”
“嗡!”
这时,顾几兜里的电话响起震动。
他松开了昌灿的手,打开一看,是一个私人号码。
“您好,我们是首尔中央cdc疾控中心,请问您是金智久先生么?”
“我是,你们已经到急诊室了?”
“对,我们现在正在急诊室大门口。”
顾几挂断电话,指着床上的白发大叔一家:“韩教授,看好他们,一定不能让外人靠近呼吸科诊室,我已经呼叫了疾控中心过来,他们会负责处理这次的事件!”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走廊内来往的病患和人群,顾几想了想,用手遮住口鼻,主动避开人群,跑到诊室大堂。
只见,所有人群的目光全都看向大门口。
三名身穿白色防护服,面带n95防护口罩的疾控人员,就站在大堂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