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氏真往亭外看了看,说道“只顾与卿说话,不觉夜色已至······,倒是有些饿了,你我二人便在羽林家中再叨扰一阵,讨些酒食罢。”
高师盛应诺,随后借着机会,说道“公馆门外亦我之随从,皆是在出阵信浓中立下诸多功绩的武士,外臣斗胆,恳请主公召其入府一并用餐。”
“既然皆是有功於骏府的武士,卿便早该一起带来,早些与我相见才是。”今川氏真笑着埋怨道,两人正是宾主尽欢之际,自不会驳斥此等些许小事。
自有亭外候着的婢女领命,吩咐厨中准备宴席,另有一名武士,转身出门前去传召青木大膳等人入府谒见。
今川氏真为主,高师盛做客,姊小路公景、蒲原氏清作陪,青木大膳等人仅仅是在亭外遥遥拜望了一番,连骏府御殿的正容都未见到,就被安置去了偏院用餐。
在丝竹歌舞的相伴下,这晚间的一餐吃了近两个时辰。待今川氏真动身准备离去时,夜已深沉。高师盛与姊小路公景二人作为主人,於是率馆内诸人,一直将他送至馆门外。
公馆门外的街道上早无人踪,今川氏真仰望天色,并未登车,反倒是屏退掉不相干的外人后,说道“夜临宵禁,你我等人倒是长乐未央······,新九郎,我本该还有许多话等来日聚会在与你详谈,你有意明日便归还远江赴任。这样吧,本殿长话短说,你我二人便就在这里巷之中叙谈几句,如何?”
姊小路馆外很安静,一个路人也没有,诸人被屏退后,只剩几名大岳众的武士随行。
高师盛应道“是。”心中却是奇怪,想道“主公却是不知有何事要与我来说?竟然这么急切,先前要我留在骏府几日,相看并非是全为叙念旧情。”
跟着今川氏真沿路慢行,蒲原氏清也跟了过来,今川氏真负手踱步,放低声音,说道“你在信浓之时,应该也已经见过了幕府使者。”
“是。”
“那你想必已经知晓幕府广结四方大名,意欲借助诸国兵马上洛勤王,驱逐三筑之事,并非与先前那般空穴来风。”
“外臣听说,长尾越后已经打算今年五月率领五千精锐上洛,声援幕府。”
“不错,本家身为足利一门的连枝众,你觉得是否有必要分出军势支援幕府?”
“此非外臣所能言及之事,自有家中重臣合议。”听到这里,高师盛心中咯噔一声,约莫猜出了几分今川氏真想要说什么,暗道“莫非和上洛有关?难不成今年就要出阵尾张不成?”
今川氏真对於高师盛的回答早有预料,干脆顺着自己的话往下去说“三筑跋扈,以至於公方流亡朽木谷,三好兄弟的朋党布列近畿州郡,三好氏不过小笠原庶流出身,四国土豪,典厩细川氏的家宰执事,只不过因主家内讧,凭借拥立之功才得以从中脱颖而出,窃取主家细川氏的实权,前几任权臣皆不足为据。”
“然三好长庆此人,实乃天下枭雄,当世豪桀,自把持幕政以来,对外屡屡挫败诸多豪强的包围网,对内镇抚家中不平,公方前些时日命那古野殿传书本家,意欲想从本家求取军势相助,来逼迫三筑退出山城国,将幕政奉还,允诺事成之后曾任本殿为尾张、三河、美浓三州守护···家中虽说自有公论···可本殿心中却总觉有所难以决断,身边侧近多不偕军法,故而想请新九郎教我。”
那也古殿本名今川氏丰,乃是今川义元的五弟,早年便过继去了今川氏於尾张国内的分家傍流那野古家。尾张国那野古今川氏,乃是明德年间今川仲秋担任尾张国守护时,流传下来的一系分家。
享禄五年,为胜幡城主织田信秀以奇策攻入城中,并攻陷那野古城,将今川氏在尾张的重要分家给覆灭掉。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那野古城沦陷后,今川氏真并未返回骏河,而是而是逃亡去了京都,不过也正是因此而避免卷入后来的‘花仓之乱’,得以保全几身,现今受领了幕府左马助的官途和相伴众的身份,由今川家的供奉日常开销,专门负责今川家与幕府之间的联络。
今川氏真在前稳步当车,高师盛与蒲原氏清、姊小路公景三人亦步亦趋,跟在身旁,大岳众的武士护卫辎车随行在后,最后的则是平山党及几名牵马的姊小路家的仆役。
“你或许还不知晓,今年年初,强情公方苦苦等不到勤王义军,在细川藤孝等幕臣的劝说下,与三好长庆再次达成和睦,被重新迎回京都幕府,但是三好长庆的权力依然很大,政所执事伊势贞孝更是三好家的派在幕府内部,监视公方的爪牙。”
“被排除在幕府之外的近畿大名,畠山播磨和六角左京大夫对此非常不满,遂有在畿内举兵反对三好氏之意,公方将军看到机会,於是一番联络下,又定下了驱逐三筑,再兴幕府的方略。”
播磨守说的是三管领之家的河内畠山氏现任家督畠山高政,他本为家臣安见直政兵谏追放,后在三好长庆出面调解下,才被游佐长教重新扶持回高屋城,继续担任傀儡家督,权势仍旧操持於游佐长教、木泽长政、安见直政三名逆贼之手,而且还多了三好氏家臣松永久秀的欺凌,遂同三好长庆反目。
畠山家河内国的州郡虽然尽数落於河内三人众之手,但在纪伊、大和两国仍颇有影响力,诸多豪族与武士团、寺院愿意奉其为主,先前畠山高政被放逐时,就前往纪伊发动纪州豪族,又募雇杂贺众、平一揆武士团,以及根来寺僧兵队跟镰仓三人众对峙。
如果真的破釜沉舟,畠山高政未必不能凭借三管领的名号,纪伊、大和、河内三国煽动出一支上万众的一揆联军,同三好家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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