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尊佑虽然看起来不凶残,但吃得不比老瞎子少,每一筷子都特别实在,塞进嘴里不等吞下肚又开始下一筷子,不像老瞎子那样满嘴是油,但却满肚子是肉。
任天洁吃得也不慢,哪怕不饿不馋,也不想便宜别人,肉这玩意,吃进自己肚子才最划算。
小葡媞不用说,小嘴叭叭的就没闲过,左右是郭碧珍和秦小妹,两人默契的给团子夹菜,团子完全省去了伸胳膊的时间,只管埋头吃,脸蛋上,脑门上,衣服上,甚至软趴趴的小呆毛上都是油渍,那是真的在认真吃。
一桌子饭菜,香气四溢,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可怜了客厅外,笔直站着,直勾勾盯着,望尘莫及馋哭了的任天溪,接受精神折磨的同时,还得被雷劈。
所以,小东西中午那句以后没有肉肉吃了,不是无的放矢,她是在给自己警告啊,太有心机了,一个小屁孩就会给他下套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巡捕房,审讯室。
任天清被团子揍得坐不了,只能趴着接受审讯,整个后背都是肿的,骨头都痛酥了。
当时没这么大感觉,几分钟之后就开始**了。
任天清气得整个人都膨胀了,什么世道啊,简直没天理。小屁孩,打不得骂不得,她有背景靠山啊。暗戳戳的瞅了眼张纵,就是他,滥用职权,徇私枉法,欺压弱小,记住你了。
张纵假装没看到任天清眼里的控诉,也没冷血无情到对他的伤不管不顾,看任天清确实惨,还是小葡萄的大侄孙,不好任由其自生自灭,给找了医生来上药。
上完药,该做的审讯也不能落下。
张纵冷眼看哼哼唧唧的任天清,不管他打着什么鬼主意,该交代的一句也不能少,冷声问,“还不准备说实话?”
任天清眼珠子转了转,苦着脸冲张纵笑,“长官,不是我不说,是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啊,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而且,我这太痛了,痛的我脑门嗡嗡响,根本没办法思考问题,您看,要不先让我回去养养伤,等我好了,再来配合长官怎么样?”
张纵不说话,就冷眼看着任天清装。
任天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眼神一个劲闪躲,心里慌得很,主要是因为小屁孩的那些话,回想起来毛骨悚然的。
任天清很会演,只是在张纵这个身经百战的老警探面前,还是差了点火候,一个细微的抖动,都能让张纵发现些蛛丝马迹。
他知道任天清有顾虑,或者还藏着不能公之于众的苦衷,不过也不着急,总能撬开他的嘴。
“小葡萄说你是她大侄孙,是任尊祖的儿子,你不信?”
任天清眉头微动,无奈一笑,“长官,一个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呢,我长到十八岁,活了十八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哪会突然冒出个爹和一个可以当我闺女的姑奶奶呢。再说了,我们长得不像,没有共同点,甚至没有过一星半点的交集,怎么可能是亲人,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
这话任天清倒是真心实意的,他是真不信。何况,小东西还说了那些话,他就更不能信了。
“我信,”张纵平静道。
任天清愣了愣,随即呵呵干笑道,“长官高兴就好。”
“不,我并不高兴,我信小葡萄,信她的话,那么也就信你身上有人命官司。任天清,我劝你老实交代。冤魂索命,不会看交情的,你身上还有倒霉鬼,二者叠加,想来下场不会太好,杨大强或许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最好别抱侥幸,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大强的下场,任天清比谁都清楚,莫名的,觉得背脊一阵阵冰寒,却还是嘴硬道,“长官,鬼神这事就是那些道士编出来骗钱的,无根无据的东西,咱们不能信。”
张纵深深看了眼任天清,身形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也不再说话。
审讯室里,安静得可怕。
任天清觉得背脊越发冰寒,好似还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吹气,阴森森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抱紧了手臂,祈求道,“那个长官,能不能给个毯子?这里怪冷的。”
张纵面色平静,称得上淡漠,没有回应任天清,而是转头对外吩咐,“拿个温度计进来。”
“是。”
门外应了一声,没多久拿了个挂式温度计。
张纵让就放在桌子上,任天清跟前,“看看。”
任天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纵是什么意思。
张纵缓声道,“今天很闷热,外面温度二十九,审讯室湿热,不透气,空间狭小,温度超三十二度。我这人天生火气旺,在这样的温度下,会冒汗,你看,我衣服都湿了,而你,却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说,是你体质差,偏寒,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任天清脸色逐渐惨白,不知道是真有鬼怪在作祟,还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更冷了,甚至打起了摆子,牙齿都开始咯吱咯吱响。
任天清惊恐的去看张纵,他没事人似得,悠闲的靠在椅背上,额头有些细汗,他是真的一点不冷,冷的只有自己。
他想嘴硬的说自己只是体寒,但又怕真落个杨大强的下场。
任天清怕了,是真怕了,只是心底的那点顾忌,还在硬抗,纠结要不要说。
张纵不动声色扯了扯嘴角,缓缓起身,“你慢慢考虑吧,考虑好了再叫我,哦,今天不早了,要不我们还是阴天再说吧。”
看着张纵缓步离开,空旷阴森的审讯室只剩下自己一人,任天清觉得到处都是鬼影,吓得嗷嗷喊,“别,别走,长官,别走,我说,我都说,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张纵回头,平静问,“真想好了,我还有事,不能耽误,你要是没想好也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不不不,我真想好了,长官,你问吧,我知道的都说,我什么都说。”
张纵慢悠悠的又坐了回去,不慌不忙的摆开记录本,“来,先说说赌场里的事吧,你说有人给杨大强设局,目的是得到他手里的某样东西,那么设局的人是谁,你又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那些人想要杨大强手里的什么东西。都好好交代,你要是没想好,我也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我是不着急的,杨大强的案子时间很充裕,而且,能入手的地方不少。”
任天清案子磨了磨牙,这是刺果果的威胁。
可怎么办,就是拿捏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