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反复鞭打,往死里锤(1 / 1)

林莺时心痛到无法呼吸,愤怒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望向章碧螺的目光越发复杂。

田氏也没好到哪儿去,椅子扶手都快被她掰断了。

可顾及身份,这两个人无论如何要保持一份体面。

让步到如此程度还是头一次,田氏无力地摆摆手,贴身大丫鬟芳绣默默退下去,不多时呈上唐氏的嫁妆清单。

田氏道:“这上面的东西都在库房里,一件不少,回头便叫人送去你们院儿。”

这总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没想到的是,章碧螺居然还不算完,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小鹿一般无辜,“夫人,碧螺不敢劳烦您的,我们带了人手回来,个个身强力壮,这就去搬吧。”

咔嚓,椅子扶手真的断了。

“我滴天!”小胖惊呼,“侯夫人竟然有如此神力!”

田氏心道:神力个屁,老娘手指甲都掰断了!

她着实有些装不下去,板着脸道:“碧螺,你们院子还乱着,搬回去哪有地方放?”

章碧螺连咳几声,又喷出一口血,把几个纨绔看得直皱眉头。大宝二宝赶紧拍后背,她强撑着坐直了些,燕六立刻拿了软垫让她靠着。

大宝又拿帕子擦娘亲的嘴角,章碧螺双目含泪,声音断断续续,“碧螺不敢让夫人操心,都提前安排好了……夫人放心,我们的人……先收拾的库房……”

我谢谢你,你可太叫人放心了!

田氏硬撑着道:“罢了,随你。”

当家主母虽然发话,但底下人却没有行动的意思。

章碧螺小心翼翼又问:“夫人,您是想让芳绣姑娘带路吗?”

田氏简直烦死她了,这就好像两个人下象棋,对方频频跑来将军,自己左躲右闪,却怎么也跑不脱。

于是老田放弃挣扎,疲惫地使了个颜色,芳绣应了一声带燕六去取嫁妆。

首次交锋打到这个地步,唐晏觉得结果非常令人满意,不由得对章碧螺高看了几分。心道:虽然章三娘无利不起早,但姐姐嫁妆能拿回来,她的确出了不少力。罢了,姐姐的东西坚决不能让她动,但是可以和北辰商量一下,给她些银子就是。

几位纨绔少年也意识到大戏已结束,正要起身告辞,就听章碧螺慢慢悠悠说道:“夫人啊,我病得这样厉害,今晚怕是要一边吐血一边抑郁呢,终究……还是意难平……”

田氏连装都不爱装了,冷着脸道:“北辰,她又在这儿胡言乱语,你不管管?”

燕北辰比章碧螺还要虚弱,“让她说吧,反正说一句少一句了。”

田氏差点儿把手串砸过去,咬着牙道:“你还有什么意难平?”

章碧螺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想来想去,还是惦记我的嫁妆。为什么嫂嫂的能留下,我的却没了?”

啪,田氏的手串真甩了出去,方向没控制好,直接拍在林莺时脸上。林莺时哎呦一声捂住脸,只觉得头晕目眩,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田氏的牙都快咬碎了,“你究竟想怎样?”

“不若……您给我写个借据?”章碧螺潸然道:“碧螺怕打扰夫人,不敢常去询问,若有了借据,就不用问了呀。”

田氏气得直哆嗦:“北辰,你也是这个意思?”

燕北辰有气无力道:“三娘丢过一次,我总得哄着她些。”

好家伙,话里话外又在指责!

田氏心道:今晚一边吐血一边意难平的是本夫人才对,他们回家令人不备,两笔嫁妆又被拿出来反复鞭打,按住了往死里锤。你们不知道见好就收么?

这时,本欲告辞的纨绔们把腚又坐了回去——这信安侯府能处,有戏他们是真给你演!

唐晏也笑了,扇子又开始摇,“写一份借据,言明归还日期,这可比败光儿媳嫁妆好听多了。”

田氏已经麻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扎心的欢迎仪式。她喊人拿来文房四宝,然后给了林莺时一个眼神。

林莺时明白,这是要自己出手了。这份借据,务必要写得有技巧,表面上挑不出毛病,但以后章碧螺拿来深究,却得让她占不到便宜。

她忍着脸上的疼,开始打腹稿,谁知唐晏欠儿欠儿地站起来,“本公子不济,没能考上状元,但是二甲第一也勉强可用。若是侯夫人不弃,这借据我就帮忙写了。”

田氏还能怎么办!

今天已经屡次跌穿底线,也不在乎这一哆嗦了,老田冷哼一声道:“唐公子不妨连签字画押都一并代劳。”

“这不行呀,又不是我花的。”唐晏说完,对林莺时拱手道:“麻烦让让。”

林莺时咬着嘴唇后退一步,唐晏执笔蘸墨,刷刷刷开始写借据。那当仁不让的架势,让林莺时极为难堪——再有才华的女子,在金榜题名的进士面前根本不够看!

一向被誉为进退有度的林莺时,瞬间破防了!

她走到软轿前,脸上笑意盈盈,话里却是暗刀子:“嫂嫂,咱们祭祖之前,你身体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听说你被山贼捉去,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林莺时也知道说这些着实难看,但她实在装不下去了,今天接二连三遭受打击,要是不回击一下,她也会吐血的。

纨绔们听到这个话题,耳朵都支楞起来。对呀,京城里都传遍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

章碧螺好似受了极大刺激,连咳了几声,燕北辰抬起眼,冷声道:“怎么,连弟媳也学人嚼舌头?”

林莺时的脸爆红,却依然盯着章碧螺看,想从对方脸上看到屈辱,看到愤怒。

二宝突然说话了:“那天的确遇到山贼,娘背着小宝,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哥哥。冷不防我踩空掉到桥底下,娘和哥哥跑来拉我,刚到桥下山贼就返回,却恰好没看到我们。

娘带着我们一直躲到天黑,有拉着稻草的马车路过,娘给了人家一个耳坠子,那马车拉着我们走了好几天。

娘从来都没被山贼抓走过,说这话的人没安好心!”

小姑娘逻辑清晰,字字句句清楚明了。林莺时杀红了眼,依旧不依不饶,“保不齐,是二宝记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