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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西带来的王炸消息,可真是把秦元山几人炸得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了,这比秦明彦从鬼门关闯过来了还要来得惊喜万分。
毕竟他们是被流放的,就算奢望有被赦免的一日,也没敢想过这么快就能成事回去了。
他们到这里,还不到两年呢,就有机会了?
秦元山到底是多年为官的人,稳得住,也很快就冷静下来,看向两个喜形于色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道:“能这么快平反赦免,确实是撞了大运,但要论官复原职,只怕是难。”
后面这话,他是看着秦流西说的,见她脸色平平,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发苦。
她这样的脸色,估计已经是说明了,官复原职是无望了。
罢了,他这一路流放,早已被家族一朝倾轧而磨平了这雄心壮志,如今也已经快一甲子的人了,身体却因为流放之路和这风沙之地磋磨而败了不少,只怕就算能坐回那三品官,也撑不了多久就要荣退。
只是,终究心有不甘啊。
长子从前在礼部刚担了礼部郎中不到两年,堪堪摸上了五品,老二一个没实权的荫职,老三管着家中庶务,要是自己退下,秦家光靠老大,要等下一代起来再续荣光,怕是要沉寂许久才行,毕竟孩子们都还小。
还有嫡长孙这边,受了重伤,虽然被救回,但根基伤过,始终不会比没伤之前扎实,还有这脸也毁了,前途更是无望。
这么说,假如嫡长孙这边没有考科举的可能,老大这房,就只有一个庶出的秦明淳可塑,那孩子也才六七岁的年纪,论成才,远着呢。
不过秦元山也不会觉得秦家长房没戏了,反而是这一房最是稳当,因为他们有一个秦流西。
秦流西这个长孙女,属于面冷心热的,她对秦伯红这当爹的甚至自己这个当祖父的都没个好脸,但对秦明彦这个异母弟弟,却是毫不犹豫的救治,还拿出了顶尖的灵药。
秦元山为官多年,眼光还是有的,秦明彦被抬回来时有多险他是亲眼目睹的,后面大夫也说了无救了,但是到了秦流西这里,一颗药一手针,就把人从鬼门关给扯回来了。
他还从老三嘴里听说了一个细节,她一出现,就先对着秦明彦床头的方向吼了一声滚,明明那里空无一人,她这是叫谁滚?
想到秦流西的身份,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真相,怕不是那些个牛头马面见孙儿快不行了,就赶来勾魂了吧?
所以秦流西把这个弟弟从鬼门关拉回来,那是毋庸置疑的事。
还有老伴那边的来信,他也从中窥出一二,秦流西对秦家人,并不过分热情,但有些人,是打从心里尊敬的,比如他那长媳和小儿媳妇,还有同胞弟弟和三房的兄弟姐妹。
也就是说,秦流西很随性,看谁顺眼就对谁笑。
而长房,她看不上秦伯红,无所谓,除了他,有明彦两兄弟,有嫡母和姨娘,这荣光后路稳了。
想到这里,秦元山不由看向秦伯红,眼里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指责,嫌弃和鄙夷,不争气的东西,一家子相亲相爱唯独把你摒弃在外,你还懵然不知,注孤生吧!
秦伯红:“?”
不是,老头子这个一副我走宝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秦元山哼了一声,又继续叹,长房稳了,二房这边,倒还有两个男孙,也都十几岁了,拘着读书,未必不能一博,而三房,小儿子残了,两个嫡孙还在牙牙学语,比起秦明淳还看不到前景。
这么一番想,秦元山多少觉得,自己必须得撑着,就算不能官复原位,也得继续占个位置,为后代子孙多积攒些人脉。
秦元山是一家之主,为家族殚精竭虑谋利益,是分内之事,也是情理中事,但秦流西并不在意就是了。
这不等秦元山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秦流西已经不见了。
“那孩子呢?”他有些呆。
秦伯卿道:“走了。”
“走?去哪?”秦元山有些急了。
秦伯卿说道:“她说了这两天还会给彦儿施针,就会住在行商会馆,等明日她再过来。”
秦元山一怔,看看这小院,好像也没有地儿留宿,总不好让她一个姑娘住大男人住的地儿,估计秦流西自己也不想和他们一起住。
“西儿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秦元山坐在凳子上,微微岣嵝着背,一手枕在桌面上,说道:“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条好消息,老三,回头你打听一下。”
秦伯红一个激灵,双眼放光,道:“爹,这岂不是说,咱们可以回京了?”
在这吃土,早就吃得满肚子灰,每日出恭蹲的时长都要比从前多,菊裂不说,连翔都是干巴硬的,他是真的怕死了在这个地方吃一辈子的土!
现在竟然可以回京了?
秦伯红恨不得踮脚原地转个三圈以表示兴奋。
秦流西要是还在估计会怼一句想屁吃,想回京直接官复原职,想啥美事呢,家里的老太太都风烛残年,快去西天见佛祖了!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秦老太太这颗雷在闷着,包括秦元山,他瞪了长子一眼,道:“喜形于色,这两年家中的变故没把你给拘稳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半点都没有长子的沉静稳重,这家交到他手上,只怕要凉。
秦伯红讪讪的:“爹,儿子也是高兴。”
“还没有信儿送来呢,你高兴个什么?就算我这事能平反,但圣人不喜,平反了又如何,祭祀是大事,我没察觉出问题来,就算是被算计诬蔑,也只让圣人觉得我行事不够严谨,才会让人钻了空子。老大,你要记住,圣人无错,错的都是底下的官员,他觉得你错,你就是错了。”秦元山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个错处,只看圣人把它看得多大了。
“不管结局如何,咱们还是跟从前一样,该怎样就怎样,不要平白生事或得罪人,以免有变,尤其如今彦儿这样,更该低调蛰伏。老三,你也去探探消息,咱们不能啥也不知。”
“是。”
曹氏在门口叫了一声:“老大夫过来给彦哥儿复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