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所以你肯定不行的啦,”鱼璇机还在叽叽喳喳,突然戛然而止,定定地看着他,反问:
“你说啥?你不是……”
直到这时候,鱼璇机才尝试,用神识扫去,却被一股不弱于她的神识力量挡下。
?!
鱼璇机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悚:“你……你你……”
她还不知道雪原里发生的事。
齐平微笑:“神隐二重,没给您丢脸吧。”
鱼璇机小嘴撑成o字形,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
……
皇宫,坤宁宫内。
天还没亮,王妃便已起了,将太子陈允带到一个房间中梳洗打扮。
房间内,一片紧绷,几名宫女大气不敢喘地忙碌着,而被其环绕其中的,正是七八岁大的陈允。
对面的等身铜镜中,倒映出陈允的新形象:
披龙袍,头顶珠帘。
这是君王的打扮。
“母……母后……本宫真的要当皇帝了吗?”
陈允犹自不敢置信,有些不确定地问。
前日,他正在东宫里闭门思过,却突然被带来了坤宁宫,起初还一头雾水,战战兢兢,心想怕不是“父皇”责令管教。
结果后来才得知,“父皇”死了……这让他又惊恐,又……惊喜。
倒也不是什么仇怨,而是……他心头一直对“父亲”怀着恐惧。
从打入宫后,稀里糊涂,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殿下。
他所听到的一切,都是关于陈景杀人的故事。
后来,他发现,那个父亲很少来管他,而他却有了莫大的权力。
于是,很自然地变得跋扈,暴戾,猖狂……
直到殴打大儒的一幕,被父亲撞破,自己的亲近随从,在他的眼前,被景帝拉走砍了。
陈允吓坏了,对“父皇”的恐惧达到顶点,而如今,对方死了。
而他,将要成为这个帝国最顶端的几个人之一。
做梦一般。
“是,”王妃脸色落寞中透着坚强,刻意让自己显得威严而冷漠:
“接下来,你就是新的君王,不过你还小,所以一切朝政,都无需你处理。”
陈允对处理朝政不感兴趣,他只是咽了口吐沫,说:
“那我是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像父皇一样?”
王妃愣了下。
盯着铜镜中,小皇帝那张夹杂兴奋与期待的脸庞,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
午门外。
在“景帝”染病数日后,百官们再一次得到了上朝的消息。
清晨,大群官员已陆续抵达。
凉国四品才有资格上朝,可其中还要分出三六九等,大部分官员其实并不清楚真相。
还被蒙在鼓里。
今日,他们抵达后惊讶发现,被召集上朝的人数很多,而且,连一向不怎么回来的勋贵集团,也被召来了。
“要出大事。”有人心头咯噔一下。
尝试询问,却发现各派别的“骨干”却都目不斜视,对身旁人的试探置若罔闻。
这愈发令人不安。
终于,在钟声敲响的同时,黄镛姗姗来迟。
大群官员分两列进入,都低着头,这是规矩,直视帝王会被记小本本,所以都很规矩。
然而,当群臣站定,却并未等到龙椅上,陈景的声音,而是传来一个女声:
“首辅,你来说吧。”
有勋贵愕然抬头,就看到,龙椅上竟然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穿着龙袍,头戴珠帘的男孩。
这时候,整个人又紧张又兴奋。
而在其身旁,则站立着王妃,只是其头顶,系着白色丝巾。
“皇后?怎么回事……陛下何在?”有人失声。
而更多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就见老首辅晃晃悠悠走出,转身扫向诸卿,声音哀恸:
“陛下因操劳过度,溘然长逝,遵遗诏,今日朝会,便是要立太子为新君……”
他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说着。
而下方很多人,却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驾崩”两个字。
景帝……死了?怎么就死了?有人恍惚地望向周遭,发现各部权臣,竟都一副哀戚沉着模样。
显然,早已知晓。
今日朝会,便是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一名勋贵大声道:“此事我等怎么不知?”
黄镛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如今大敌当前,更有隐患在侧,此事秘而不宣,也是为稳定二字。”
顿了顿,他看向金銮殿上,持握鞭子的太监,后者挥舞皮鞭,抽打地面,乱糟糟的声浪安静下来。
黄镛拢着袖子,道:
“事急从权,内阁已有决意,今日后,太子陈允继位,皇后娘娘垂帘,内阁辅佐,诸公应尽心竭力,辅佐新君。”
他的语调很稳,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意味。
他不担心这帮人不答应,反对声肯定会有,毕竟涉及到权力分配……
可,经历过陈景血腥镇压的诸公,硬骨头早被清扫了,留下的,未必忠诚,但起码“聪明”。
果然,虽然跳出不少人反驳,质疑,高举礼教大棒,横加阻拦,以此显示权威。
但在黄镛表达出强硬后,终于还是慢慢消停下来。
上一轮陈景登基,已经血洗过一次了,谁说得准,陈允小皇帝登基,是否也会来一次?
黄镛见状,嘴角微微扬起,心头满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为官大半生,纵位极人臣,他每次走入这里,都会觉如履薄冰。
直到今日,先后两个有位的皇帝死去,龙椅上只剩下“孤儿寡母”,再没有人能压制他。
“……好了,既诸公应允,那接下来……”
黄镛正说着,突然,殿外白玉铺就的广场上,有禁军飞奔而来,急促而慌张:
“禀!外头齐……齐爵爷正冲撞皇城,他要……要打进来了!!!”
什么?!
黄镛手里的折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龙椅旁,王妃愣住,满朝文武,都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
时间往前推。
就在腾云仙鹤降落书院不久,教习与学子们围拢过来,指指点点时。
吴清妍就看到,一道人影踏空走出,跳上仙鹤后背,继而腾起,朝京都方向飞去。
仙鹤翅膀挥动,将偌大青坪搅的如麦浪般抖动。
人们也眯起了眼睛,有人失声:“方才出来的那人……好像是……”
王教习沉声道:“是齐平,他回来了。”
吴清妍咬着嘴唇,先看了眼大讲堂露台上,学大先生扮相的鱼璇机,又仰头,望向仙鹤消失的方向,突然起身,朝外奔去。
“你要去哪?书院封山呢。”有人喊。
吴清妍边跑边说:“不管了。”
当初夜宴,她便错过了,今日不想再错过。
……
京都外城。
清晨,城门开启,进出都城的人排成长串。
城头上,一名名王都守备军卒持握长枪,站岗巡逻。
突然,一名军卒疑惑地看向书院方向,只看到一个黑点在靠近。
他眨了眨眼,确认般望去,只这功夫,那“黑点”便到了近前,成了一只巨大的,瑞彩千条的仙鹤。
其上,还站着一个略显眼熟的身影。
“何人擅闯京都……”
城头军官一惊,下意识抖动令牌,要开启“城防”法阵,然而……不知为何,令牌却毫无反应。
只有城门外的民众,才看到,朝阳的光辉下,那宏伟的城墙上,一枚巨大的“封”字,烨烨生辉。
离京三月余,这次,齐平不再隐藏,悍然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