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进去了?寝宫院外,望着齐平与大宫女消失的背影,一群大儒突然更酸了。
这个时候,他们如何还能不知道,定是太子愿意见的,可是……他只给殿下上过一堂课而已啊。
外头的名望如何,没道理影响到东宫,&nbp;&nbp;年仅十二岁的太子。
“太师,这……”一名大儒张了张嘴。
宋九龄转身道“先回去吧。”
“不再等等?”
须发皆白的翰林院掌院乜了这人一眼“你要等,自己等吧。”
他堂堂太师,难不成还真杵在这等着?
大儒们不吭声,灰溜溜离去。
……
坤宁宫。
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吃过早膳,&nbp;&nbp;在屋子里侍弄起了插花。
外头天冷,&nbp;&nbp;万物凋零,但总有些耐寒的花卉,更何况皇宫房间内整日烧着炭,便总要多一些风景。
这时候,一边用剪刀修剪着花枝,一边听取侍女禀告后宫的事。
凉国皇帝的后宫人数不少,更因为皇子稀少的缘故,宫斗激烈,皇后要付出的心思也多。
“……昨日陛下又是在胡贵妃寝宫睡的?”皇后听着,捏着剪刀的手突然一顿,问道。
宫女点头。
端庄美艳的皇后一下酸了,心中默默计算了下,发觉这个月皇帝格外宠幸胡妃。
虽然始终也没下个蛋出来,但这仍旧让皇后生出了些许危机感。
“太子这几日功课如何?”她问道。
心中盘算着,让其与皇帝再亲近些。
宫女正要答,&nbp;&nbp;忽而外头有侍卫赶来,在门外站定,隔着门道
“启禀皇后,&nbp;&nbp;詹事府派人来,&nbp;&nbp;说今日太子殿下没有入学堂,&nbp;&nbp;宋太师这会领着一群讲读去太子寝宫了。”
“什么?”皇后愣了下,有些慌张道“太子怎么了?可是病了?”
“不知。”
皇后将手中的小剪子丢掉,没了闲情逸致,火急火燎推开门,吩咐道“备车。”
她要去看看。
……
东宫,寝宫。
齐平跟在大宫女身后,绕过影壁,穿过垂花门,进入了富丽堂皇的院子。
“殿下正在更衣,齐大人稍等片刻。”大宫女将他领到殿外,忽然说。
“好。”齐平微笑颔首,目送大宫女进了门,心中是有些惊讶的。
方才只是试探地一说,想着太子小孩子心性,也许会感兴趣,但没想真让自己进来了。
“与太子打好关系,这算不算良好开端?对我印象不错?”
齐平想着,&nbp;&nbp;无聊地望着院子,突然有点感触。
这院子……太单调了啊,&nbp;&nbp;如果说长公主的院子是素雅,安平郡主偏向童真,那太子的住所就是庄严。
东宫,其实便是個简化版的朝廷,目的是从小训练皇子,方便其继位,整个东宫的衙门,都与朝廷极为相似。
可这种风格,给一个十二岁的小正太住着,真的舒服吗?反正他小时候梦想的居所不是这样。
再联想到太子每日听一群腐儒上课,厌学才是正常的吧。
恩,这样的话,心中对于读书定是抗拒的,若是硬邦邦规劝,只会激发逆反心理,倔毛驴要顺着撸……
齐平正琢磨着,寝宫门开,大宫女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收敛心神,迈步进入殿内。
仍是铺着地毯的暖厅,只是矮桌后头的小正太穿上了四爪金龙的蟒袍。
头发不再是披散着,而是顶着个金色龙冠,有些婴儿肥的脸上,不染尘杂的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先生怎么来了,请坐。”
齐平一边坦然落座,一边说道
“这段日子因赴越州办了一桩奇案,未能来东宫,回京后便想着过来……没想到殿下竟还记得我。”
太子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问道“什么奇案?先生可否讲给本宫听听。”
果然,久居深宫的小正太对外头好奇心旺盛,一个故事就能勾住……齐平心中嘀咕,微笑道
“当然可以。”
接着,他便顺理成章讲述起来。
当然,针对学生的版本是精加工过的,减去了许多要害,添了许多虚构的故事进去,怎么精彩,引人入胜怎么来。
殿内,除了太子还有几个宫女,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伺候着。
本来是有些担心的,却没想到,这位齐讲读进来,并未劝学,而是讲起了故事来。
大宫女面露异色,心想这位齐大人当真与那些腐儒不同,怪不得殿下这般记挂着。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
很快,她与其余宫女,也给那故事吸引住了。
扑朔迷离的案情,刀光剑影的江湖斗争,于她们而言都是新鲜的,不多时,竟与太子一般听的入迷了。
直到齐平讲完,还意犹未尽的模样。
“先生真厉害,可以教本宫破案吗。”太子兴奋地说,满脸的崇拜。
齐平笑道
“探案可不容易,要掌握很多知识才行,就以越州案子为例,关键就在于解开密码,而这又涉及到文学、算学,可殿下看样子并不喜欢读书,且对几位大儒不喜的很,倒是这一招借刀杀人,很是不错。”
太子愣了下,有种计谋被识破的窘迫“先生看出来了?”
呵呵,我连这个都看不出,还算什么名侦探……齐平嘴角上扬,就听小正太垂头丧气道
“本宫也不是不喜读书,只是……”
齐平叹了口气
“只是太累,太无趣了,整日住在这没意思的地方,给一群糟老头子围着,学些枯燥的东西,一年年一月月,铁人也乏了,读书不该是生活的一切,劳逸结合,该玩乐便专心玩乐,该读书便读书,才是正确的道理……”
太子“啪”地抬起头来,呆住了。
他本以为齐平会如其余大儒般训斥、规劝自己,什么明君当如何如何……未来治国,天下如何……都是些大道理,但从没有人关心过自己想要什么,喜不喜欢,累不累。
偏生他又不是个顽劣性子的,可以肆无忌惮地使性子,每每想要摆烂,但想起母后叮嘱过无数次的话,便又不敢了。
今天装病逃课,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胆的事儿了,但在得知宋太师抵达后,还是紧张忐忑。
可齐平没有……他的每句话,都仿佛说在自己心坎里,太子眼睛越来越亮,旁边的大宫女也讶异地看来。
“先生……”太子张了张嘴。
齐平笑道“殿下一个人在宫里很闷吧,平素如何打发时间?下棋吗?”
他看向了旁边的棋盘。
太子点头,又摇头说“围棋下多了,也没意思,而且宫女们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