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羡沉吟片刻,半晌才看着眼前的少女,缓缓开口。
“之前是有你在。”
“什么?”穆如酒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歪歪头,疑惑地看向祁君羡。
“之前之所以没有昭示‘皇亲’身份,是因为南溪有你在。”
“其实谢琛的担心不错,对于南溪,我确实是动了心思,想要拿到手上的。”
南溪物产富饶,土壤丰沃,夺权之后,倒是能够有一番作为。
况且谢琛的治理属实算不上明君作为,祁君羡有能力,保证在继位之后,能够有比谢琛更大的成就。
当初只是这样想的,所以便开始经营铺路,想要将南溪纳入囊中。
“但是我遇到了你。”
银黑色的眸子深邃,祁君羡勾唇笑着,看向她时没有半分不耐。
“我们第一次交锋后,我便觉得,有谢琛是不幸,但是有你,大抵是南溪最大的幸事。”
祁君羡不得不承认,那时的穆如酒,为了保护谢琛的皇位,与他针锋相对,确实让他也有不少的损失。
斗了那么多年,祁君羡突然觉得,若是南溪有她,倒不至于灭国。
所以,其实在穆如酒出征捷报频传的那段日子,祁君羡对于南溪的想法已经淡下去了。
——他能肯定,继位之后能够比谢琛做得更好,但却不能保证,他能像穆如酒一样热爱着南溪的子民。
只是后来……
“后来你死了。”
祁君羡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阴沉了下去。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祁君羡闷笑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其实,当时朝堂上许多人都以为,是我逼死了你。”
毕竟比起“举案齐眉”,“恩爱有加”的夫君谢琛,还是死对头祁君羡设计逼谢琛赐死穆如酒的可能性更大些。
所以那段时间,所有仰慕“千秋将军”的大臣们,都对祁君羡避而远之。
更有甚者,对他怀恨在心。
嗯,公孙易就是其中一个。
那位少年成名的护国将军,自步入朝堂以来,就是毫无理由地跟他作对,步步紧逼,像是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只是这样的做法,倒是如了谢琛的意。
谢琛终于能够高枕无忧地坐在那皇位之上了。
但是南溪的百姓,却过得越来越苦了。
祁君羡便又萌生了逼宫的想法。
他步步为营,这一次,他率先将自己的“皇亲”身份昭告世人,只有这样,他才有争权的“资格”,就算是日后继位,只要是大统,百姓们便不会有太大的异议。
祁君羡将一切都布置好了。
他操练兵马,扩大势力,朝堂之上,锋芒毕露。
一切都准备好了。
“其实穆如酒,有时候我觉得,上苍还是厚待于我的。”
说到这里,祁君羡笑着,眉眼温柔。
“因为我又遇见你了。”
祁君羡遭受了很多很多的苦难。
他也不是没有怨念过上苍,但是这些愤懑与怒气,在遇到少女的那一刻,顷刻化解。
大抵是要耗费很多很多的运气,经历许多许多的苦难,他才有资格遇见她。
将她抱进怀里。
自此,他那些遭遇,便算不得什么了。
只要那条路的尽头是她,过程艰难一些,困苦一些,都算不得什么了。
穆如酒呆愣地看着眼前对她笑着的祁君羡,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