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于战场,那时候,公孙易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他本来就是流浪漂泊之人,居无定所,犹如摇曳的浮萍,如今,就算是死在这满是血腥的战场之上,应该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
当时的公孙易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敌人的那柄弯刀落下来的时候,少年甚至没有想到会有人堪堪挡下那一刀。
银色的长枪划破长空,冷风呼啸,少年满身狼狈,风雪吹得他目眦尽裂,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那身甲胄,以及——毫不费力将那柄落下的弯刀格挡住的伏月戟。
乌云密布的边境。
那一刻,公孙易突然发觉——天亮了。
那时候的公孙易甚至都不敢相信,那个带领南溪的将士抵御敌军,兵法谋略字字详熟,护佑了几乎整个南溪的那位千秋将军,竟然是个女子。
那时候,女子就那样笑着看向他,有光照在她的甲胄之上,披荆斩棘,耀眼夺目。
她对他歪歪头,似乎是担心他会害怕,蹲下身子,与少年的目光齐平。
也是在那个时候,少年看到了光。
想要抓住。
“小屁孩儿,要不要跟我走?”
要啊。
当然要。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抓住了女子那双满是茧子的手。
温柔又坚定,像她一样。
他一开始还没办法适应,警惕性很强,所以总是不肯跟她说话,直到后来,他看到她受伤了。
天寒地冻的南溪边境,小屁孩儿跑了很多地方,爬了许多悬崖峭壁,命悬一线,终于找来了草药。
“敷上,止痛。”
他很少说话的。
有一段时间,他一个人住在雪山中,整日与狼群为伍,所以很少说人言。
他的声音算不上好听,稚嫩又僵硬。
但是他却看到了女子眼中的惊喜。
“原来你会说话啊!”
那时候,穆如酒并不知道公孙易心中有多庆幸。
庆幸他没有完全因为独居失去说话的能力。
他留在了她身边,想要保护她。
但其实她很强大,哪怕是强大的季渊也很难伤害到她。
但是这并不代表,穆如酒不会受伤。
她受伤的次数很多,很多时候都是一些皮外伤,也有时候会是那些深可见骨的疤痕。
但即使是这样,她从来都没有喊过一声“痛”。
她说,南溪世人千万,就在她身后的这片土地上,她要护着。
公孙易并没有什么别的情感。
他寡言少语,仅有的一些情感,来源于眼前的女子。
所以,如果她想要保护南溪,那么他就会用性命去守护。
狼是忠诚且孤独的凶兽。
桀骜不驯,冷血无情。
但是穆如酒不知道。
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已经驯服了一匹孤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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